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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上旬的清晨，闹钟响第一遍时，温念就挣扎着起身了，她迷迷糊糊地四处看了看。
　　房间里的冷气开得太低，被子都在自己身上，温响侧躺在床的拐角，冻得缩成一团。
　　可怜巴巴的。
　　温念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些，又把被子帮他盖好，拿着手机出了门。
　　此时不过才早上五点半，天色刚亮。
　　她戴上耳机，边听英语听力边去换衣服洗漱。
　　周六虽然不强制穿校服，但温念懒得花心思，两套校服来来回回地穿，都洗的泛了白。
　　因为穿衣服的事，温响嘲笑了她无数次，声称若不是自己跟她是两个高中，她能把自己的校服也拿去改改穿了。
　　然而他都是边嘲笑边把零花钱分她一半。
　　看在零花钱的份上，温念大人有大量的原谅了他。
　　收拾妥当之后，她拎着书包，检查了下学生证、饭卡、公交卡，齐全了，戴着耳机往外走。
　　太阳还没完全升起，客厅里光线稍暗。
　　温念刚出卧室，便看见玄关处倚着的少年。
　　少年已经换好了鞋，正低着脑袋看手机，垂下的左手指尖还拎着车钥匙，一副不言而喻的模样。
　　听见动静，顾西征抬头，见她收拾好了，起身往旁边挪了点位置给她，示意她过来换鞋。
　　温念低头换鞋：“我坐公交。”
　　“互通巷修路，”顾西征淡声解释，嗓音似乎带了点没睡好的哑，“公交车绕行，不经过斯林高中。”
　　听到这，温念愣了愣。
　　她倒是不知道这个事儿，她昨天下午提前跑回来时还好好的。
　　顾西征把门拉开，带头往外走：“早饭怎么吃？”
　　“......”温念接着愣神，“学校食堂。”
　　她基本一天三顿都是在食堂解决。
　　两人走到电梯间，顾西征按了下行键。
　　清晨没什么人，电梯很快就来了，两人进了电梯。
　　等门合上之后，顾西征盯着电梯轿厢上的数字键，淡淡说：“温响叫帮忙带粥铺的早饭给他，他没说要吃什么——”
　　没等他说完，温念把左边的耳机拿下来：“南瓜粥，凉拌莴笋......”
　　“一起吧，”顾西征打断她的话，“记不住。”
　　“......”
　　沉默数秒，温念嘴巴动了动，终究咽了下去，什么都没说。
　　粥铺在小区往外两公里的地方，路很短，清晨也不热，车里没开空调，两边车窗都开着，沉寂了整晚的空气夹着些浅淡的植物香涌入。
　　驶出小区要等个几十秒的红灯，顾西征撇过脑袋，看了眼戴着耳机的姑娘：“差了多少分没考上？”
　　“......”他话题冷不丁转到这里，温念反应了会，才答，“二分。”
　　“......”
　　这次轮到顾西征默了。
　　他看着前方，眉心忍不住跳了跳，科大今年滑档的人数之多，前段时间沸沸扬扬地闹上了新闻。
　　若说这些滑档的考生实力不济那也是不能的，凭温念的分数，按照以往录取线应该是没问题的。
　　车子停稳后，顾西征的指尖勾着钥匙：“旁边的泉工大也不错......”
　　也不是非要报科大。
　　一听到这话温念就知道他想说什么，她嗖一下把耳机戴上，迅速地推门下车。
　　连后脑勺都透漏着拒绝和排斥。
　　顾西征顿了顿，随后跟着下了车。
　　温念脸色不大好，端了个托盘取早点，又叫服务员单独打包了一份。
　　排队结账时，顾西征直接把手机付款码递到收银面前，似随口解释了句：“温响给了双份的早饭钱。”
　　听到这，温念点点头，端着托盘去角落里找了个空位坐下。
　　顾西征在她对面坐，他穿了件白色短袖，灰色运动裤，冷白的锁骨凸起，身形削瘦却又带着少年特有的力量感。
　　两人都没说话，顾西征像是不大饿，只把碗里的粥吃了，便搁下勺子。
　　怕耽误时间，温念吃饭速度很快，她看了眼顾西征面前剩的东西，忍不住问：“你不吃了？”
　　顾西征：“嗯。”
　　“......”温念抿抿唇，随手从旁边扯了个打包袋，“那装起来，带回去喂狗...喂温响。”
　　说着，她把自己没吃掉的鸡蛋也装了进去。
　　顾西征盯着她看了几眼，起身把打包袋接到手里：“走吧。”
　　已经六点出头，马上该到晨读时间了。
　　校门口有学生会的人在检查衣容衣帽，温念低头把学生证戴到胸前，拎了书包，又偏头说了句：“谢谢啊，回去路上小心。”
　　“嗯。”
　　顾西征没立刻走，隔着车窗，他看着温念目不转睛地进了校门，直到看不见人影，他才重新启动车子，调头回去。
　　-
　　回到斯林小区后，顾西征拎着早饭开了门，恰好碰见温响从厕所出来。
　　温响顶着蓬乱的头发，一脸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呀，还帮我带了粥铺的早饭啊，谢了兄弟。”
　　他昨晚熬夜打游戏，早上温念什么时候起的都搞不清楚。
　　想着先把早饭吃了再去睡回笼觉，温响又转身回洗手间洗漱。
　　顾西征一直坐在椅子上玩手机。
　　一局游戏打完，他抬头：“叔叔阿姨怎么会同意你们两个单独出来住的？”
　　“嗯？”温响一口闷了个鸡蛋，“我妈老是骂温念，两人待不到一起去，我爸怕她们两个再把感情伤了，就买了这个房子，又不放心她自己住，便把我也打发来了。”
　　听到这，顾西征手里转着手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须臾，他随口问：“温念很缺钱吗？”
　　“你看出来了？”温响有点惊讶，“她就是零花钱没涨过，以前我五百，她五百，再后来我一千，她五百，我两千，她五百，我四千，她还是五百，平时全靠我接济。”
　　“......”
　　提到家里的这些事，温响头大：“我们家的老问题了，主要是我妈，有一年，我俩的生日，她给我们一人买了双鞋，那场面，真是惨不忍睹，同样的鞋子，牌子不同，我是勾，她是叉，你懂？”
　　“你妈，重男轻女？”顾西征淡声问，“你们不是龙凤胎？”
　　一般生了龙凤胎的，不管儿子女儿，应该都疼爱的不得了吧。
　　不会特地在一双鞋子上做文章。
　　温响吃饭的心情都没了：“之前我们家出了点事，风水先生说是温念的出生时辰冲撞到了，解决办法就是得这样分个厚薄出来，我爸不信这些，但我妈信，从那后，家里还真的好起来了。”
　　“......”没想到会是这种无稽之谈，顾西征眼底滑过错愕，“你们不是一样大？”
　　温响：“我早她两分钟，就这两分钟的事儿，我倒是宁愿她早我两分钟，反正我一个大男人不在乎这些。”
　　场面定格了几秒。
　　温响叹气：“你昨晚上说的那什么股，真能涨？”
　　“怎么？”
　　“她这次没考上科大，被我妈好一顿骂，”温响揉揉额头，“我打算买个笔记本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