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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去了一家演出公司。说是公司，其实就是跑开业周年庆场子的，按表演次数拿钱。

　　桑然长得好看，小提琴拉得好。

　　负责人给她单场300，活儿多时桑然一天要跑三四场。她每天至少拉6个小时，纤长手指，起了薄茧跟水泡。

　　日子辛苦，来回奔波，但是桑然从未后悔。

　　她没有给季赦打过电话，季赦也没有……偶尔她也会看见他的新闻，参加晚宴、收购公司。

　　每个场合，季赦都是英挺矜贵的。

　　这些场合，过去桑然也会偶尔陪在他身边，看着他英姿勃发的样子，悄然心动。

　　但如今再看这些，桑然只觉得遥远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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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医院顶楼。

　　桑然静静坐着，身边放着一昕才从小卖部买来的冰镇可乐，若是从前她不会喝这种饮料，因为不健康，但现在她偶尔会喝一点。

　　贺季棠就是这时候过来的，身高齐长，一件外科医生的白大褂。

　　他站在桑然身边，静静地陪她看日落。

　　最后一丝金光消逝，

　　桑然掉头，看见了贺季棠，她连忙站起身略带局促：“贺医生。”

　　贺季棠看着她的目光，带着久远的记忆，很温和。

　　桑然不安。

　　这时，贺季棠目光投向远处，轻声开口：“小熏，你小时候都叫我季棠哥哥……夏天夜里，你喜欢睡在小帐蓬里，我妈总给你送冰粉，这些年她挺想你的。”

　　桑然怔了良久，终于想起来……

　　她喃喃叫了一声：“季棠哥哥。”

　　这四个字，她说出来时带了一丝心酸，因为有“季棠哥哥”的年岁，桑然无忧无虑，还是娇贵的乔家小公主。

　　再见面，却是物是人非。

　　贺季棠侧头，静静看她。

　　随后，他从衣袋掏出一张银行卡：“这里面有200万，密码是你生日，应该够叔叔的医药费了。”

　　桑然不肯收：“我自己能挣钱的，真的。”

　　贺季棠看着她的手，上面贴了好几个医用胶布，不似从前青葱水嫩。

　　他喉咙微紧：“小熏，可以不用那么辛苦的。”

　　他拿了药膏，给她处理伤口。

　　等弄好了，桑然轻轻蜷了细白手指，低低开口：“从前，我都活在旁人的庇佑下没有自我。是，我现在是一无所有，可是我才24岁，我想自己重新开始。”

　　说完，她仰头看向贺季棠。

　　他一如既往，目光温和，带了些许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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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然在医院只待了两个小时，晚七点时，她赶去一间酒吧开业。

　　结束的时候，已近凌晨。

　　桑然背着小提琴，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一阵凉风吹过，她抱紧身子才不至于瑟瑟发抖。

　　深夜，霓虹暗淡。

　　摩天大楼的巨大屏幕，播放着花边新闻，支撑着夜晚的繁华。

　　【B市商业巨擎季赦，特意飞往H市，陪红颜度过浪漫中秋。】

　　画面里，秦秘书推着白筱筱，被记者堵在电梯间。

　　一旁，季赦一脸不耐。

　　桑然想，大概是被拍到，他挺恼火。

　　后面，是白筱筱的采访。她对着镜头笑得甜蜜：“这个中秋节很开心，接下来希望我的腿能治好，另外，我还希望能跟音乐鬼才魏老师学习小提琴……您问陆先生？陆先生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说完，白筱筱眼里有一丝心虚。

　　四年前，她冒充了桑然，让季赦以为每天拉小提琴的是她。

　　她害怕季赦发现。

　　但是很快，她说服自己，季赦醒来的时候，是她白筱筱抱着小提琴坐在病房里，季赦不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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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B市街头。

　　桑然安静站着，微仰着头，注视着大屏幕里季赦对别人的呵护。

　　直到身子冰凉。

　　她才恍惚回神，轻轻喃语：“原来，中秋到了。”

　　她背着小提琴，转身离开。

　　路两旁的路灯，将她的身影拉得好长好长……

第8章他一边享受，一边不在意她

　　大约是白筱筱太高调，终于还是惊动了陆夫人。

　　陆夫人找上了桑然。

　　当时，桑然正在一家超商表演，身上穿着演出公司租来的廉价礼服，拉小提琴的手也贴了好几个创口贴。

　　如果不说，谁能想到这是陆氏集团的少夫人？

　　陆夫人站在台下，神情有些严厉。

　　桑然看见她，指尖一顿，但随即她就专心拉琴。

　　中场休息时，陆夫人走了过来语气冷淡疏离：“外面有家咖啡厅，我在那里等你。”说完人就离开了。

　　桑然继续擦琴。

　　旁边的同事不放心，凑过来低声说：“桑然，你是不是有麻烦了？刚才那女的看着不好惹的样子！”

　　桑然摇头淡笑：“没事！是认识的一个……长辈。”

　　那人半信半疑。

　　桑然换了自己的衣服，去门口的咖啡厅。

　　陆夫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因为太贵气，所以很显眼。

　　桑然过去坐下。

　　陆夫人给她点了一杯柠檬水，淡淡道：“喝咖啡对皮肤不好。”

　　她又看着桑然的衣着，忍不住责备道：“你要体验生活，我可以给你安排最好的乐团！这是什么地方、是你这个陆太太该来的吗？还有……你身上穿的什么衣服，在季赦回来之前，必须一切回到原位！真是乱了套了。”

　　她说了许多。

　　桑然就安静地听，末了她很淡地笑笑——

　　“我觉得这样很好。”

　　“还有，我跟季赦要离婚了，他去了哪您难道不清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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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夫人一窒。

　　这是桑然首次，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而且桑然没有叫她一声妈。

　　过去，不管季赦怎么冷淡她，桑然见了她都是很尊重的。

　　一时间，陆夫人有些不习惯。

　　桑然索性把话说开了：“我知道您不喜欢我，所以您今天过来找我，我挺惊讶的，我一直以为您比较希望我跟季赦离婚。”

　　陆夫人静静打量她。

　　许久未见，桑然是不一样了。

　　不再唯唯诺诺，变得伶牙俐齿。

　　但陆夫人毕竟在上流圈子几十年，自然有些手段，闻言她笑了。

　　笑得风轻云淡。

　　片刻，陆夫人收起笑意：“是，我确实不大喜欢你！长得太漂亮了……太漂亮的女人不好！但是相比之下我更不喜欢白筱筱进门，那种乱七八糟的出身也敢肖想爬进陆家大门。”

　　她蓦地又笑了下：“不过她没机会了！腿断了又离过婚，平常的男人都不会要，何况是季赦！”

　　桑然听了全身恶寒。

　　陆夫人却是从从容容。

　　她轻摸桑然的脸蛋，低叹：“你很美！难怪季赦恨着恨着，都放不开手了！”

　　说完，陆夫人起身。

　　她环顾四周，淡淡道：“我会跟季赦谈谈！让他接你回去。”

　　末了她又挺嫌弃：“这里不适合你！”

　　陆夫人走出咖啡厅，外头，早有一辆黑色房车在等着。

　　司机恭敬打开车门。

　　陆夫人坐上车后，靠着奢华椅背缓缓舒了口气。

　　她知道桑然怎么想的。

　　无非是不自由、如豢养的宠物，丈夫不尊重自己……可是谁不是从那样子过来的呢？又有谁年轻时不是容色倾城，依旧栓不住丈夫的心。

　　桑然还是太年轻、太冲动！

　　想到这个，陆夫人又是一阵嫌弃，她靠窗而望……却看见一个人熟悉的人。

　　成熟英挺，气质出众，在人群中相当耀眼。

　　但是在陆夫人眼里，却如同眼中钉、肉中刺。

　　她喃喃自语：“这个小杂种！”

　　前头开车的司机，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夫人怎么会说出这样粗俗不堪的字眼，他一定是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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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夫人离开。

　　咖啡厅里，桑然独自坐了几分钟。她没有时间去哀悼什么，因为她很忙，忙于生计忙于奔波。

　　深夜，回去时下起了雨。

　　怕小提琴淋湿，桑然脱了外套包着，快步跑向公交站台。

　　她难得舍得打车。

　　但是下雨天，车很不好打，站在阴雨绵绵的深夜半小时……桑然冻得发抖，最后准备跑回去。

　　但才跑了两步，她看见了季赦。

　　正前方，水光陆离的马路边上，停了一辆黑色锃亮的高级车子。

　　车窗半降，露出季赦那张矜贵的脸。

　　他穿着一袭黑白经典西装，样子像是从哪个正式场所才出来的，全身带着一抹淡淡的松弛感……衬得桑然更为狼狈。

　　隔着雨夜，四目相对，静静凝望。

　　桑然冻得双唇颤抖。

　　她的手死死抱着小提琴，像是抓住生命里最后一根浮草……她心里清楚，这是季赦给她的台阶。

　　现在，她只需要服个软，坐上车。

　　她马上会有干净的毛毯和热水，明早不需要再去商场表演，她会在豪华柔软的大床上醒来，当回那个陆太太。

　　但，那不是她要的！

　　桑然站在雨里，静静与他相望。

　　雨势渐大，沾湿了眼睫，也模糊了彼此的目光。

　　约莫一分钟时间，她单手挡着头顶，在雨里向前奔跑……

　　雨水溅起，溅在名贵的车身。

　　她与他，在雨夜错身而过。

　　深夜的街头，桑然在雨中奔跑的声音，一声声敲在季赦的心里……淡淡的，闷闷的。

　　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