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摔倒被余朝阳扶起时，她不小心碰到了少年的脊背某一处。

那时候余朝阳表情好像很痛苦。

他是不是受伤了……

在哪里受的伤……

姜黎越想脑子里越是乱七八糟，无限的担忧就像是一丛丛荆棘，将她的心脏刺穿刺痛，窒息感几乎要将她吞噬。

思绪散乱之际，头顶上方落下什么，姜黎的视线被盖住。总之，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无尽漆黑。

她闻到了熟悉的皂香。

姜黎沉闷的轻哼一声，将头顶上的东西拽下来。

是一件蓝色的校服外套。

“拿着。”

姜黎拨开自己被弄乱的头发，从发丝中间看见了秦暮那张冷峻而漂亮的脸。

她没有说话，把校服外套仔细的折好抱在怀里。

不远处，余朝阳已经站在了跑道上。

秦暮脸色凉下去，从鼻息间溢出一声冷调，正要朝起跑点走过去。

“秦暮……”姜黎心底一沉，立刻站起来拽住他的袖口，她有些慌，“老师说不可以再打架了。”

“不打，”秦暮道，“在终点线等我。”

他这样说，就是要拿第一的意思。

年少时候的秦暮太骄傲，事事争为人先，他说要拿第一，那就是豁了半条命也要拿第一。

姜黎有些担心，前不久余朝阳才和秦暮打架斗殴。

那余朝阳会不会因为胜负欲和秦暮面红耳赤的争什么。

三千米……不是小项目。

她并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

姜黎站在草地上，手里是秦暮的外套，口袋里是为秦暮准备的药和糖，但是她却只在担心另一个人。

操场四周人来人往，很喧闹。

秦暮的身影逐渐离她远去，她看着秦暮站在第三跑道上，好像对着最外侧余朝阳的方向说了什么。

几秒后，余朝阳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了。

姜黎眼眸微敛垂下，盯着自己的帆布鞋面。

哨声划破天际，跑道上的运动员们宛若一根根利剑，嗖的一下冲出去。

姜黎慢慢走到塑胶跑道边缘。

恰好，排在第一位的秦暮从她身旁擦肩而过，少年带起的一阵风几乎将她的眼睛吹到睁不开。

他几乎甩了所有人半圈。

慢慢的，一个一个运动员从姜黎所站的位置跑过去。

余朝阳排在第四位，少年从她面前过去的时候，姜黎明显察觉到他手扶着腰的位置，表情透着几分压抑与痛苦。

她握紧了拳头，努力控制住自己陪跑的想法。

余朝阳伸出自己的手，看向腕间的那串琉璃，呼啸的风中是姜黎早晨对他说的话，

［不要为了跑前几名伤到自己，我们重在参与。］

或许早些时候的他，会为了和秦暮一较高下而做身体难以承受的事情，即便跑不了第一也要奋力一试。

但现在，他不会了。

他不想姜黎担心。

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跑在最前面的秦暮脸色逐渐红的要滴血，惯日里总是充斥着不屑与冷漠的眼眸也好像变得有些涣散。

姜黎站在终点前，沉默的看着唇色苍白的少年。

裁判的哨声再次吹响，秦暮越过红线，数道彩带落在她乌黑的发上。

岂料，下一刻，他却再也无法坚持般，直直的往下倒。

姜黎眼疾手快的接住秦暮滚烫的身体，少年几乎是整个人压在她身上，她就这样抱了个满怀。

为了拿第一，不知道这样值不值得。

第一，真的就这样好么。

秦暮剧烈的喘息不停喷洒在姜黎耳廓，她下意识朝旁边偏了偏脖子，

“我们走走吧，运动完不能马上休息。”

秦暮将头枕在她的肩膀上，似乎并没有力气回答她。

姜黎只能一边半抱着他，一边将他沉重的身体往旁边拖拽。

他们走了不到小半圈，余朝阳也冲过了终点线。

陈萱萱一瘸一拐的走到余朝阳旁边，手里拿着一瓶水，也不知道笑着在说什么。

胸口奇怪的抽痛感再一次袭来，姜黎移开视线，专注盯着怀里的秦暮，妄想把有关于余朝阳的事情都淡忘掉。

“秦暮，你好些了吗？”

没有人回答她。

操场四周的学生不时朝他们看过来，嘻嘻哈哈的指指点点。

姜黎捧起少年的下巴，感觉他的脸色好像更差了。

喘息声也愈来愈重。

她明白这是哮喘发作的症状。

还好身后就是操场旁边的小树林，落叶臻臻，是一个藏身的好地点。

姜黎把快要不省人事机械跟着他走动的秦暮拉到树林时，也彻底没了力气。

她气喘吁吁的将秦暮扔在地上，从瓶子里拿出一粒药，捏着少年的唇瓣，掰开他的牙齿，将那粒哮喘药扔了进去。

接着又喂了秦暮一口水。

姜黎想，还好她有曾经侍候父亲的经历，才不至于在这种时候手忙脚乱。

她像从前那样对待父亲般，将手放在秦暮胸口，一下一下的帮他顺气。

很快，秦暮的脸色慢慢转好，唇瓣也有了颜色。

姜黎像是完成任务一样松了口气，在秦暮醒来之前，她还是没有忍住，把视线投向操场的某一处。

越过层层人群，姜黎依旧准确无误的找到了某个少年。

余朝阳背对着她，站的笔直。而在他对面的，是正在手舞足蹈的陈萱萱。

他们……好像蛮开心的样子。

可是他们高不高兴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她会因为这些事情心情而低落。

这意味着什么。

姜黎不知道。

只是眼睛还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于此同时，身侧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打断了她将要思考下去的想法。

秦暮的大脑还是空白的，耳朵里就像是塞了棉花般，堵的他塞疼。

他睁开沉重的眼皮，在漫天纷飞的落叶中，姜黎白皙恬静的面庞逐渐明晰。

好不容易降下来的心跳频率，再一次不受控制的加速……

好像每次都是这样，在他最需要有一个人在的时候，在他最无助最落魄的时候，姜黎总会在他身边。

有一瞬间，就这么一瞬间，秦暮突然觉得第一名也没有那么重要。

和姜黎对他好比起来，那些荣耀也只是过往云烟。

他慢慢坐直身体，在口中尝到了苦涩的药味。

思绪混沌，他却没有错过少女眼底的一抹泪痕。

借着糊涂劲儿，秦暮做了个很大胆的举动，大胆到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按着少女的头，将软绵绵瘦瘦薄薄的女孩拥进了怀里。

姜黎身体僵硬，不知道该怎样回应。

“不要哭，阿黎，我还好好的。”

这一定是秦暮此生最珍重最小心，也是最温柔的一次。

姜黎下巴被秦暮的肩膀硌的生疼，她无法忽视远处的余朝阳，还有在他身旁的陈萱萱。

泪水，不知道怎的，就这样模糊了衣衫……

第46章 放弃他，喜欢我吧

下午的运动会结束，姜黎背着书包走在附中校园，陈萱萱跑过来和她求和。

姜黎素来不喜欢与人为敌，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块冷冰冰的木偶，谁和她好，谁和她不好全无所谓。

她都不会把对方放在心里。

所以，姜黎笑了笑，“我们什么时候冷战过？”

一句话，表明了她的态度。

陈萱萱在原地蹦了一下，“太好了，那我们还能ʝʂɠ一起回家吗？”

姜黎想起前段时间他们三人一起的场面，竟有些莫名的抗拒。

许是她的犹豫，陈萱萱撒娇道，“好嘛，好嘛~姜黎，姜学霸，你不会还生我的气吧？”

姜黎几番纠结下，终究道了声，“好。”

……

路上的陈萱萱依旧很活跃，经常问余朝阳各种问题，余朝阳有一搭没一搭的也会回应。

许是错觉，姜黎觉得余朝阳仿佛没有之前对陈萱萱那样耐心了。

好像……在避嫌？

天色彻底暗下来，在岔路口和陈萱萱分开后，余朝阳将她载到了家门口。

姜黎从车上下来，拽住了余朝阳的袖口，不许他走，

“我看看你的伤。”

余朝阳默默片刻，弯下腰将脸上的伤露给姜黎看。

无非是一些普通淤青和肿胀的痕迹。

姜黎早在白天观察过他这些伤无数次，此刻她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这个。

趁着少年一时放松警惕，姜黎用最快的速度捏住余朝阳腰侧的衣料，掀开他的衣角。

余朝阳愣了一秒，反应过来后立刻拽着那块衣服，想要扯下来。

姜黎喝道，“别动。”

“……妹妹。”

她没理会余朝阳近乎恳求的语气，不管不顾将少年的衣服再扯高一些。

朦胧的月色下，余朝阳的皮肤上到处都是被重力击打过的或青或紫的痕迹。

延绵不绝，不只是腰的位置。

所有她肉眼能见的地方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红肿印记，比她在巷子里挨得受的还要骇人。

姜黎没有控制住，眼泪簌簌往下落，“怎么会这样？”

新伤旧伤，绝不是今天他和秦暮打架就能弄到这种程度。

她恨恨道，“谁干的？”

是秦欢，还是别人？

姜黎的手被同样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