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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出发的前一晚，他特意去了村里给俞恩悦修建的一处墓碑。

里面埋葬着霍仲斐当初在河边找到的那块属于俞恩悦的衣物。

他带了一瓶酒，在墓碑前斟了两杯酒，而后枯坐了一整个晚上。

直到天色发亮，鸡叫响起，他才缓缓站起来。

“小莲，对不起。”五个字，却让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湿了眼眶。

他穿着一身军绿色的军装，板正挺拔，如一棵坚韧不拔的白杨树。

“你永远是我的妻子，我爱你。”

这三个字说出口，霍仲斐终究落了泪。

他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坐上军绿色的吉普车缓缓驶离瓦岗村。

看着熟悉的景色一点一点向后退去，霍仲斐深深地合上了眼睛。

他手里死死攥着一本薄薄的记事本，是当初他看过的那杯属于俞恩悦的日记。

再见了，瓦岗村。

再见了，俞恩悦。

……

三年后，京市。

霍仲斐乘坐着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改革开放的春风吹拂过神州大地，京市是第一批受益的城市。

如今，这座巍峨首都早已经飞速发展，完全看不出过去那灰扑扑的模样。

自从五年前从瓦岗村离开后，他便回到了京市。

但尽管京市是他的生长的地方，起初霍仲斐仍然不习惯。

他每日都会梦到俞恩悦，梦到她的日记，她的抱怨和她的一颦一笑。

这些回忆几乎要将霍仲斐折磨疯了，他甚至萌生了退伍去寻找俞恩悦的念头。

只可惜，他的家庭三代从军，决定不允许他这样的胡闹，被父母强行阻止了。

于是，为了让霍仲斐冷静下来，陈家人将他送去了军官学校进行封闭式的军官培训。

那三年，霍仲斐不要命般的训练，一年的学业，他几乎次次都是优秀。

于是从军官学院毕业后，仅仅用了短短两年的时间，他便从团长升级到了旅长的位置。

人人都称赞他年少有为，自从他升了旅长后，更是有不少人找他保媒拉纤，完全不顾他二婚的身份。

而霍仲斐自己也似乎将五年前瓦岗村的一切抛之脑后，一心扑在军队之上。

车辆缓缓在火车站外停下，警卫员从驾驶座上下来为他打开车门，霍仲斐迈腿走下来。

他穿着整齐挺拔的军绿色军装，面容冷峻，大步朝着出站口的方向走去。

然而随意地一瞥，他的脚步停住了。

第18章

而后，一阵战栗蔓延全身，他定定地望着站在电话亭外的女人。

那是个化作灰他也无法忘记的身影，是折磨了他整整五年的女人。

俞恩悦！

此时出站口人来人往，他却浑身僵硬了。

近乡情怯。

霍仲斐说不清楚此刻的心情，他只敢死死地，贪婪地盯着她。

脚下仿佛有千斤重，他完全无法迈出腿走过去，仿佛稍微动弹一下，那人影就会成了泡影，在他眼前彻底消失不见。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如同反应过来一般，几乎疯了般拨开人群跑过去。

身后的警卫员不断喊着：“首长！你要去哪！”

但霍仲斐完全无暇回应，他在人群里狂奔，只为那一个可能性。

终于，他狂奔到了电话亭旁，他终于看清楚了那张脸。

不是错觉，真的是俞恩悦。

五年过去，如今的俞恩悦早已经褪去过去的土气和稚嫩。

她似乎过得很好，如今穿着一条白底碎花的布拉吉，油光发亮的黑色长发编成一条粗粗的辫子斜在肩膀一侧。

脚边是一个行李袋，她正打着电话，嘴角带着清浅的笑意。

她没死！

她真的没死！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不是过去的某一次惊鸿一瞥，然后疯了似的跑过去，却发现是错认的一场空。

霍仲斐几乎要呼吸不上来，他的眼睛瞬间红了，猛地扑上去，死死地抱住了她。

“俞恩悦，真的是你……”霍仲斐的声音里甚至带了几分哽咽。

俞恩悦惊恐的挣扎在听到这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时停滞了。

她失手滑落的公用电话悬挂在空中，不断有声音从那边传过来：“喂？喂？发生什么了？怎么不说话了？小莲？”

俞恩悦听到这声音才反应过来，猛地推开了霍仲斐。

她脸上的笑容已然消失，满眼复杂地看了霍仲斐一样，而后捡起电话对那头匆匆说：“我这里有点事情，晚点我再联系你，再见。”

说罢，她挂断了电话。

气氛骤然陷入了尴尬。

分明在人来人往又极其嘈杂的火车站外，但偏偏他们对视，所有的声音都仿佛消弭于无声。

三年未见，俞恩悦望着他，也觉得一阵恍惚。

眼前的霍仲斐，比起五年前的他，要显得更加冷冽和成熟。

是她没见的模样。

比如，他此时双眼猩红，死死盯着她的样子，竟让她心中有些发毛。

她心跳如鼓擂，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心动了，而是淡淡的担忧。

不知过了多久，俞恩悦才缓缓开口：“霍仲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四个字，让霍仲斐的眼圈更加红了。

他死死握住了俞恩悦的肩膀，声音几乎是从牙齿里挤出来的：“好久不见！？俞恩悦，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你知道，这五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你死了你知不知道！”

俞恩悦静静地看着他，身侧的手无意识地握成了拳头。

而后，她轻轻地苦笑了一声，哑声道：“我死了，你就能和我离婚，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这不是你所期待的吗？”

第19章

霍仲斐怔住了。

俞恩悦却挪开了视线，静静地望着远方出神。

霍仲斐的那些痛声控诉，将她的思绪彻底拉回了五年前。

三年前的是不幸的，也是幸运的。

她救下了林婶的孙子后，便因为腿脚受了伤被脱离被洪水冲走了。

她在湍急的河流里完全没有反抗的力气，如同一株漂流的浮萍般任人宰割。

俞恩悦甚至记不得自己漂了多久，她的伤口泡在脏污的水里很快便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剧痛，让她的面色瞬间呈现出了病态的苍白。

她的体力不支，彻底晕死在了河水里。

那时候她想，她弄丢了小允，弄丢了唯一的亲人，重活一世，还将自己弄得如此狼狈，是不是死了也算解脱了呢？

如果就这样死去，也是她的命数了……

然而她没想到，她居然还能睁开眼睛。

她被洪水冲到了陌生的水域，然后被人救了，送到了医院里。

她的腿上划了一大道伤口，泡在污水里发了炎。

那时候，她高烧了整整三天才算醒过来。

“睡了三天了，你可算醒过来了，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难受？”医生敲门走进来，见她醒过来，当即说道，“你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