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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未再多言，径自转身离去。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云烟心底涌上一抹难以释怀的涩意。

　　沉舟本是九重天上骁勇善战的司战之神，在万年前的仙魔大战之际，为了封印魔尊耗尽毕生修为沉睡于长生海。

　　云烟误闯入内，以仙灵之气唤醒了沉睡万年的沉舟。

　　至此，凤鸣凰啼，四海皆知，姻缘天定。

　　收敛思绪，云烟轻幽叹息一声，转身回了寝殿。

　　翌日。

　　云烟起床洗漱，描眉梳妆。

　　庭院中的无忧树下，两个仙婢正在碎碎聊天。

　　“听说了吗，沉舟神君和婵幽殿下同去乘舟赏景了。”

　　“婵幽殿下是在咱们忘川谷未来的女君，沉舟神君和她本就天造地设最为般配，只是怎么就和云烟公主有了姻缘呢？”

　　“谁知道呢，就云烟公主那样一出生就克死君主的人，说不定使了手段才得来。”

　　“……”

　　云烟听着她们左一言右一句，执梳的手微微攥紧了几分。

　　她放下木梳，开门走了出去。

　　“你们且说说，本公主使了何手段？”

　　还在嚼舌根的仙婢们见到来人，纷纷跪地，一脸惶恐。

　　“公主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乱说了……”

　　仙婢们嘴上歉意满满，但神色却没有太多惧怕之意。

　　这忘川谷谁人不知，当今女君唯一宠爱的只有大公主凤婵幽，这所谓的二公主云烟不过徒有虚名。

　　“他们在哪？”云烟平静问道。

　　一个圆脸仙婢大着胆子回应：“在无忧河。”

　　无忧河——

　　忘川谷比翼鸟族青年男女的定情之地。

　　云烟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她运转灵力腾空而起，朝北边飞去。

　　无忧河畔，一男一女沿堤而站，郎才女貌。

　　云烟远远看着，心口微微有些悸痛。

　　她正要朝前走，却听得一袭黛蓝锦服的凤婵幽开了口。

　　“沉舟哥哥，你当真要去三生石毁了和云烟的姻缘？”

第二章 只要一人

　　沉舟嗓音如冰：“我意已决。”

　　云烟呼吸顿滞。

　　几个字像是穿肠毒药，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骸，疼如钻心，痛似蚀骨。

　　云烟咽下喉间苦涩，脚步踉跄地离开了无忧河。

　　回到月寒宫，她坐在院中，神色忧伤。

　　在长生海救下沉舟是误打误撞，但在相处的时日里，她早已懵懵懂懂地掏出了真心。

　　试问这天上天下，有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的心仪之人和夫君是同一人？

　　可沉舟……

　　静谧间，一人走到她身边，柔声安慰：“公主，您与沉舟殿下是天定姻缘，除了生死无法断的。”

　　云烟回眸，看着瘦小的少年叹了口气。

　　“小石头，我从未奢望过什么，只是……他若不想，在百年前天帝下神谕时，他为何不直接拒绝，而要给我这百年期盼？”

　　小石头蹙着眉，沉默着不知再说些什么。

　　他乃月寒宫内一块灵石，许是几万年间云烟日夜对他自语，竟叫他生出意识，修炼化为人形。

　　他是忘川谷中唯一关心云烟的人，却尚不懂情爱为何物，无法回答她的问题。

　　半夜，沉舟归来，却从踏入院中那刻起就不曾瞧过云烟一眼。

　　看着他冷漠的侧颜，云烟心口隐隐作疼。

　　但她还是起身，轻声唤住他：“沉舟，你今日都没用膳，我让他们做些吃的给你可好？”

　　沉舟脚步一顿，语气比这月寒宫还要冰冷几分：“不必。”

　　言罢，他再无言，抬步回了寝宫。

　　身后的云烟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那丝绸的帕子像是要被攥碎一般。

　　她撑着石桌，眼眶通红，喉间哽涩，声音轻得随风而飘：“沉舟，你到底想要什么……”

　　然而这寂静如水的月寒宫，没人回答。

　　这一夜，云烟无眠。

　　其实过去的很多个夜晚，她都不曾入眠，无论醒来还是在梦中，她始终都是孑然一身，独自一人。

　　本以为沉舟的出现会改变这一切，却不想，她先丢了心。

　　云烟心中郁结，隐了气息悄然来到沉舟的寝殿外。

　　透过窗子的缝隙，她见沉舟竟也未睡。

　　沉舟坐在正厅，一手执玄天剑，一手执方帕。

　　他一瞬不瞬地擦拭着剑刃，剑面上泛着的寒光让人不禁战栗。

　　沉舟在忘川谷万年，云烟险些忘记，他本战神，该在战场上斩妖除魔。

　　却因一道神谕，不得不将剑入鞘，做一个无事的闲散神君。

　　云烟暗自咬了咬唇。

　　若回到战场上是他的愿望……那她甘愿成全。

　　翌日。

　　天将将亮，云烟便离开月寒宫，直奔母后的双栖宫。

　　身为比翼鸟族的女君，她的母后也许有办法帮助沉舟。

　　路经凤婵幽的梧桐宫时，云烟被满天的朝霞引去目光，不由得停驻多望了两眼。

　　她的月寒宫是忘川谷最冷清偏僻的地方，从没有日出朝霞，只有日落余晖。

　　衰败的天色，亦如母后对她的厌倦。

　　双栖宫。

　　女婢对云烟浅浅行礼：“二公主，女君正在忙，请您在偏殿等。”

　　云烟应声。

　　但她在偏殿等了许久，都未见到女君身影，便独自前往正殿。

　　刚走到殿门前，云烟还未抬起手推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女君和凤婵幽的声音。

　　“花朝节后，母亲便将女君一位传承于你，你可以开始择如意郎君做驸马了。”女君声音中带着云烟鲜少听到的温柔。

　　凤婵幽语气带着撒娇：“母亲，世间男子千千万，但女儿只想要沉舟神君一人。”

　　云烟呼吸一滞，垂在身侧的手骤然缩紧。

　　她尚未多想，门内又传来女君的声音：“沉舟之妻已定云烟，此事不能胡来。”

　　凤婵幽的声音倏地低下去：“那就让她成为亡妻。”

第三章 替他解愁

　　闻言，不知从何而来的寒意瞬间侵蚀了云烟的全身。

　　她知母后和长姐都与她心生芥蒂，却不曾想，她们对她竟已厌恨到此境地。

　　忘川谷人人都道君主之死是因她之生，可命由天定，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之后的对话云烟没有勇气再继续听，她回到双栖宫的偏殿，等待着母后来召她。

　　半晌，女婢终于来唤她。

　　然而云烟被带去的不是正殿，而是圣灵殿——

　　圣灵殿中供奉着比翼鸟族历任君主的金翎，君主仙逝，身心俱殒，唯金翎不灭。

　　而居于最前的那枚金翎，正是云烟的父君，凤仓霆的。

　　殿内，女君竹翎负手而站，听到声响，身形未动，声音凌厉：“跪下。”

　　见云烟不动，竹翎眉眼间凝起怒气。

　　她手一抬，运用灵力将云烟带到身前，迫使她双膝重重跪在冰冷的地面上。

　　“咚——！”

　　疼痛传遍四肢，但云烟咬紧牙关，硬是没有出声。

　　“你父君因你而死，你见到他竟然还敢这般不敬！”竹翎怒气不减，看向她的眼眸中尽是怨恨。

　　云烟眼帘微垂：“女儿不敢。”

　　竹翎瞥她：“那你还愣着作甚，给你父君磕头！”

　　云烟抿了抿唇，掌心贴地，俯身给凤仓霆的金翎磕了三个头。

　　磕完，她静静地凝视着那一枚悬浮在半空中的金翎，在心底喃呢：“父君，真的是我害了你吗？”

　　但答案已然是无从得知。

　　竹翎在一旁坐下，神态冷漠：“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云烟敛了心绪，提起正事：“母后，最近魔界蠢蠢欲动，十日后三界渡河天魔大战，想来沉舟听闻此事，整日郁郁寡欢，可否让他重回战场？”

　　竹翎眉心一凝：“沉舟留在忘川谷是天帝之令，天命不可违。”

　　纵使此番回答已在意料之中，但云烟心底还是有些失望。

　　终究是想不到法子帮沉舟吗？

　　殿内一阵寂静。

　　倏地，一个声音在门外由远及近响起：“沉舟神君虽不能离开忘川谷，但别人可以啊。”

　　来者正是凤婵幽。

　　她步伐轻盈地走到竹翎身后：“母后，沉舟神君忧心天魔交战，只要有人能平息战争，心结不就解开了？”

　　云烟看着她，心里隐约有些不安。

　　果然，凤婵幽紧接着开口：“妹妹对沉舟神君用情至深，你替他去赢了这一战，想来你们的婚事也可顺利举行了。”

　　若不是知道她钟情沉舟，以及在正殿门外听到的那些话，云烟或许真要信了自己长姐的‘好心建议’。

　　可又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解决沉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