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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慢转过僵硬的身体，墨黑的瞳孔里有水光闪过。

“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孟夕萤掩在袖子里的手微微攥紧：“我说，我不想做你的妻子，我……”

话没说完，霍不疑一个箭步上前捂住了她的嘴。

他整个人慢慢地往地上滑坐下去，一双眼失去了所有光采。

他从没想过，孟夕萤不愿做孟夕萤，原因竟然是她不想成为他的妻子。

一段很久远的记忆浮现在霍不疑的眼前。

那是三年前。

在长安，在城西的那棵柳树下，他与孟夕萤对彼此坦诚心意，私定了终生。

她扬着明媚的笑，对他说：“等下我就回去与爹说，要他退了与奚家的婚约，许我嫁给你。”

他却皱起眉头：“若丞相大人不允，怎么办？”

孟夕萤好看的小脸上没了笑容。

半晌，她抬起头，神情坚毅：“那我们就逃吧，阿疑，我们逃出长安，逃到天涯海角，随便去哪里都好，反正……我此生只想做你一个人的妻子。”

她的话让霍不疑的心软成了一滩水。

他将她搂紧怀中，语气更郑重：“我此生，也只娶你一人为妻。”

昔日少年的海誓山盟还在耳边回响。

如今两人相对，却是物是人非。

霍不疑的心已经疼得让他说不出话了，他只能执拗地紧紧盯着孟夕萤，试图从她的神情中找到一点可以慰藉自己的依靠。

然而……

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看向自己的眼里再也没有往日的爱意，更没有柔情，只有冰冷。

他不死心：“你说谎，你明明还是在乎我的，你用了姬雪这个名字，你不让萧容伤我，你分明……”

孟夕萤冷冷的打断了他：“我不爱你了，霍不疑，我之所以用这个名字，是因为我爱的人是少年时的霍不疑。”

“至于不让萧容伤你……你如今是大夏的凌云将军，你死了，我们逃不了。”

霍不疑的嗓音沙哑：“为了萧容？”

孟夕萤没有一点犹豫：“是，为了他，为了清水坊，也为了我自己。”

第29章

孟夕萤认真严肃的神情告诉霍不疑，她没骗他。

霍不疑喉间发哽：“所以，你不会回来了，是吗？”

孟夕萤一怔，但还是回答：“是。”

她以为霍不疑会就此妥协了。

然而下一秒，他缓缓站起身，一把就将她推倒在了床榻上。

“我不同意。”霍不疑语气发冷，眼底却透露出一股疯狂的执着，“我不会让你离开的，阿萤，我好不容易才找回你。”

他肃冷的语气让这句话听起来根本不像是一句情话，反而像是威胁。

孟夕萤眉心紧蹙，顿感一阵不安：“霍不疑，你要做什么？！”

霍不疑俯下身，痴迷般地在她嘴角轻轻印下一吻。

“怕什么，我要做的事，不是早在两年前就做过了吗？”

“你疯了？！”

孟夕萤陡然睁大眼睛，极力的挣扎起来。

可霍不疑身上明明还带着伤，力气都大到她无法挣脱。

她只能尽力的躲避他的亲吻;“霍不疑，你放开我！”

霍不疑置若罔闻：“我是疯了，那从两年前我要与你成婚那天开始，所有人就都说我疯了。”

“但那又能怎么样？我要做的事，谁也拦不住，就像现在，我要把你留在身边，你就跑不了。”

他说这话时，语气霸道，神情执拗。

可他的眼角分明湿润了。

孟夕萤怔住了。

霍不疑停住动作，十指紧扣在她的手腕上，整个人埋进了她的肩窝里。

他的肩膀在微微颤抖，连语气都带着些许颤音：“阿萤……你知道我这两年是怎么过的吗？我像一具行尸走肉，我没有一天觉得自己活着。”

“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我知道过去都是我做错了，我不该故意找一个女子来气你……后来兰念告诉了我你失约的原因，我才知道你都经历了什么……”

“我知道你身患寒疾之后，特意去求了药回来，但你不肯喝，你也不想见我，我只能每次趁夜深了偷偷去看你。”

“我想告诉你，其实我早就不生气了……你不知道那一年在边疆，我无数次都差点死了。”

“是因为想着你……我是想着你，我才撑着一口气活下去，我想要出人头地，想回到长安，告诉所有人我有能力护你，不管是丞相还是尚书，他们都不能阻止我娶你了。”

霍不疑的手收得越来越紧：“可我回长安那天，我就看见你要嫁给奚肃……我很生气，我以为你真的因为他才不要我。至于孟丞相……他有异心，皇上早就想铲除他，不是我，也会是别人。”

他似乎想把当年的所有误会都解开，以为只要解开，他和她就能回到从前。

可孟夕萤无动于衷：“我说过了，我早已不在意父亲的死，也不在意你当时出于什么原因对我做了什么，我累了，我不想依附于任何一个人，被人操控的日子我过够了。”

“霍不疑，放我走吧。”

霍不疑覆在她身上的身子一颤。

他陡然抬起头：“那为什么萧容可以？你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他是西域圣子，他在替西域王爷做事，他做的事是谋逆，是诛九族的罪！”ʝʂց

孟夕萤却不由得想起两年前。

她决然赴死那天，喝下的毒药是假的，其实是一瓶假死药。

而卖给她“毒药”的人就是萧容。

萧容在火药引燃之前将她从霍府带了出来，当晚假死药效一过，孟夕萤就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她从萧容口中得知了一切，然后萧容问她。

“你要回去找霍不疑，还是跟我离开？”

孟夕萤在沉默了很久之后，选择了跟萧容离开。

在大火烧光了霍府的第二天。

第30章

孟夕萤别开眼，避开霍不疑的目光。

“兰念应该跟你说过，我寒疾侵体，其实没几年可活了。”

霍不疑一怔。

孟夕萤不在意他的反应，继续说：“萧容救了我，他治好了我的寒疾，所以我才能活到现在……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他做什么也和我没关系。但是——”

“他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得还。”

话音未落，霍不疑眼前忽然闪过一抹冷光。

下一秒，孟夕萤手执银簪，狠狠扎进了他的胸口。

霍不疑身躯一震，下意识反手将她手腕擒住，咬着牙把银簪拔出来：“你以为这样能伤……”

话没说完，他忽然感觉到一阵强烈的晕眩。

身上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