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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过一丝异色，他单手撑着床沿，直接翻身进了屋子。

他笑：“子姝，我说过，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卫子姝关上窗户，听到他这句话，转头看他，好半天才开口。

“你的名字？玄明，还是霍时野？又或者是睚眦、二爷？”

下一刻，她因为夜风而冰冷的手腕被轻轻攥住，她被迫看向那人那双含情眼。

“霍时野，子姝，你曾经就是这么叫我的。”

卫子姝如同被烫到一般抽回手，她急急别开眼。

“好，霍时野，宫中戒备森严，你今日来，是有什么事？”

霍时野低沉的声音从面具后传来。

“今日你宫中无人传递消息出去，我担心你出事，他是不是发现了？”

卫子姝沉默良久，才开口：“是我主动想办法让他知道的。”

话落，房间里如同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霍时野带着隐忍的声音响起：“你还是没办法放下他。”

“不是，”卫子姝当即反驳，“我只是不愿意背上造反的名义，慕家忠君的名义，不能断送在我手里。”

霍时野的黑眸陡然沉寂一片。

他站起身，冷冷吐出一句话：“是，李景铉才是天下正统，而我，不过是逆臣贼子，子姝，在你心里，我永远比不上他。”

卫子姝感受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沉，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

她淡声道：“并非如此，你可以觉得不公，更可以跟他一决高下，可我不能将整个慕家拉入这潭浑水中。”

霍时野看着她，只觉得身体一寸寸冷下去。

半晌，他轻笑一声，带着万千无奈与挥不去的颓丧。

“子姝，你说你不爱他，原来是哄我的。”

他抬脚往门边走，声音前所未有的冷淡：“你说的没错，慕家确实不能陷入这潭浑水，是我考虑不周。”

门被猛地拉开，又被毫不犹豫的关上。

两声响动，都让卫子姝心底一颤。

她按着胸口，狠狠咬住下唇。

霍时野，对不起，我不能对不起慕家。

瑶华宫的院子里。

八个下人排成一排跪在霍时野面前，眼里皆是带着无尽的忠心与真诚。

霍时野负手而立，淡道：“日后我便不来了，你们……保护好她。”

“是，二爷。”

霍时野突然觉得有些无趣，他正要离开，却听身后有了动静。

卫子姝的房门突然打开，她披着靛青色外袍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他。

霍时野心脏突的一跳，逼着自己挪开了视线。

卫子姝慢慢走到他面前，正要开口。

门外却传来一个尖利的声音。

“陛下驾到。”第27章

李景铉在乾清宫无法入眠，索性起身往瑶华宫来了。

刚进门，就见卫子姝站在廊下，披着一件外袍，月光照亮她的乌发，显得温柔至极。

李景铉停下了脚步，身为九五之尊，他从来这般踌躇不前的时候。

因为他的心乱，所以他没有察觉到卫子姝眼中极力掩饰的惊惶不安。

片刻后，李景铉还是走上前去，他语气有些生硬：“怎么站在门外？”

“有些睡不着。”

两人的对话平平，但谁都知道，再也找不到之前的感觉了。

这也是李景铉第一个不舒服的地方，卫子姝回来了，但却不再是之前那个人了。

也是在这一刻，李景铉才真正开始反思，他对卫子姝的利用，真的只有利用吗？

李景铉缓步走到她面前，道：“进去歇着吧。”

卫子姝抬眸看他：“陛下要歇在这里？”

“是又如何？”李景铉冷下神色，“不管你是卫子姝还是波斯公主，侍寝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卫子姝指甲掐进掌心，她勾唇一笑，眼里却没有任何喜悦的意思。

“陛下说的对，毕竟这世上的女人，不管是谁对陛下来说，都唾手可得。”

李景铉没理会她的阴阳怪气，率先走进殿内。

如今已经是凌晨时分，可李景铉坐在屋内，对于逢吩咐道：“出去守着，任何人不得靠近这里。”

“是，陛下。”

卫子姝听了他的话，不由脚步一顿，心脏顿时沉了下去。

从前，李景铉不喜床笫之事被人听去，也是这般遣开宫人的。

看着她脸上逐渐浮起红晕，又慢慢苍白，李景铉心里的不舒服倒是散了一点。

他轻咳一声，沉声道：“过来。”

卫子姝慢慢挪过去，却见他抬手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坐下，今夜朕于你对弈一局，若你赢了朕，欺君之罪，朕便按下不提。”

卫子姝眼前一亮，道：“陛下此话当真？”

“一言九鼎。”

卫子姝不动声色的朝床后的阴影里看去，那里已然没有人影。

她打开棋盒，拈起黑子。

“那臣妾就不客气了。”

李景铉看着她眼中的志在必得，白子在手中转动一圈，才慢慢落了下去。

窗户紧闭，唯有两道对坐的人影被烛光映衬其上，闪动不休。

整整一个时辰，卫子姝下的越来越吃力，反观李景铉，却有些气定神闲的意思。

卫子姝心中蔓延绝望，原来李景铉往日的每次对弈，都没有全力以赴。

亏她还以为自己与李景铉的棋艺不分伯仲。

卫子姝唇色微微发白，她咬了咬舌尖，让晕晕沉沉的头脑竭力保持清醒，目光在棋盘上一寸寸扫视着。

终于，她在东南角的方位寻见了一处破绽。

啪。

一声脆响，棋局终定。

生死不过一瞬之间。

卫子姝露出笑颜，抬眸看着李景铉：“陛下，臣妾赢了。”

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此刻的她笑容有多明艳。

李景铉对上她灿若星辰的眸子，明明输了棋，却依旧勾起了唇角。

他不动声色的将一颗白子藏于袖子里。

“是啊，卫子姝，你赢了。”第28章

卫子姝心里的重担终于放了下去，她看着李景铉，清声开口：“多谢陛下愿赌服输。”

李景铉瞥了眼桌上的棋子，淡淡道：“朕还有个附加条件。”

卫子姝心里一紧，声音有些闷：“陛下请说。”

她知道李景铉是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态度，却不知道此刻他要提出怎样的条件？莫非他发现自己与霍时野的合作？还是想要她指认霍时野意图谋反？

卫子姝心念急转，李景铉却直接说道：“朕要你恢复慕家女的身份，重新回宫。”

卫子姝骤然抬眸。

她神情微变，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李景铉这个条件，说难不难，说容易却也不容易。

她好不容易摆脱了棋子的命运，哪怕再次入宫，但跟李景铉也存在划清界限的可能。

但若是再度回到从前，作为一个被摆在明面上吸引火力的贵妃……

卫子姝心里微微一刺。

活了两世，难道她依旧逃不过命运的怪圈。

李景铉见她久久未答话，脸色沉了沉。

“你不愿意？”

卫子姝垂下眼眸，沉默片刻才开口：“臣妾，谢陛下。”

李景铉不再追究她欺君之罪，也没有问她为何会成为波斯公主，只是让她做回那颗棋子罢了，她该满足了。

卫子姝强行压下心中抗拒，安安静静的坐在李景铉面前，像是一尊精致的木偶。

李景铉直直看着她，然后又吐出一句话。

“这一次，朕不会再将你当棋子了。”

卫子姝身体一震，却没有抬头。

她眼里划过一抹自嘲，开口道：“不将臣妾当棋子，却愿意给我从前的宠爱，陛下，这是弥补吗？”

李景铉被她堵的一瞬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他心里沉沉的，拿眼前这个油盐不进的卫子姝毫无办法。

李景铉自然知道该如何对付卫子姝，慕家便是最好的筹码，可若是那样，他与卫子姝就真的没有和解的可能了。

他揉了揉眉心，语气放缓：“初初，朕知道从前那样对你是错，你至少给朕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哪怕对沈芯竹，李景铉也不曾有过这么温言软语的时刻。

可卫子姝却只是问他：“是吗？那陛下精心呵护着的沈芯竹呢？”

李景铉没犹豫：“她是她，你是你。”

卫子姝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她早知李景铉九五之尊，愿意给她现在的体面已然不错，再纠缠下去也没有任何结果。

更何况，这比她计划中的结果要好上许多。

卫子姝站起身来行礼。

“臣妾，谢过陛下。”

李景铉俯身握住她手臂将她扶起，低声道：“你且在这瑶华宫住几日，过不久，朕便让你回凤鸾宫。”

卫子姝顺势起身，再度开口：“陛下，臣妾想回家几日，可以吗？”

李景铉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悦。

“初初，这里才是你的家，皇宫就是你的家，至于慕家，你不必多管，朕自有计较。”

卫子姝怔怔看着他，心脏在这一瞬间跌入谷底。第29章

她以为李景铉这样的真心求和是对她动了心，或许有可能放弃打压世家的想法。

可如今看来，只不过是她在奢求罢了。

朝廷四大世家，慕陈周李如同国之柱石，战时，他们出钱出力，和平时，他们蜷缩一方，可历代帝王都将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后快。

李景铉隐忍多年，只是在等待时机，将四家一网打尽。

她是慕家女，就算李景铉对她有一分动心，却是跟她站在完完全全的对立面。

卫子姝攥紧了手，她和李景铉注定不可能和平相处。

李景铉拉着她的手，温声道：“朕会是你最坚实的后盾，这后宫，定以你为尊。”

卫子姝想甩开他的手，可是没用，他紧紧握着，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