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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苍白抖动的指尖让陆辞尘一愣：“你怎么了？”

“没什么。”沈烟飞快抽走，而后看着他，一字一顿：“你次次都走在我前面，这一次，终于轮到我走在前面了。”

听似平常却又莫名的话让陆辞尘本就烦躁的心更添几分不安。

沈烟扯了扯嘴角，最后说了句：“机长，祝你幸福。”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将陆辞尘给的钱全部给养老院，安排莫母之后的事，沈烟把遗书等东西寄给了陈烨，买了一张去瑞士的机票。

她一直想去瑞士看看雪山，然而这些年跟着陆辞尘一直飞着东南亚的航线，从未有机会去那儿。

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乘客的身份坐上飞机，沈烟心里只有满满的解脱感。

终于，她能为自己活一次了。

她拿出手机，在空乘提醒关机前给陈烨发了条短信。

“我给你寄了些东西，很抱歉麻烦你，但没办法，我只有你一个朋友，希望你不要恨我。”

发出去后，沈烟关了机。

飞机从罗马转到巴黎，最后会降落在瑞士。

沈烟看着窗外有些昏暗的天色，如释重负地松了口。

终点，很快就要到了。

然而就在这时，飞机突然发出“轰”的一声巨响，机舱内顿时一片慌乱。

沈烟一愣，多年的经验告诉她，飞机出事了……

另一边。

换上制服的陆辞尘捏了捏眉心，有些疲惫的模样引来陈烨的关注。

“夜辉。”陈烨忽然叫住他。

“什么事？”陆辞尘淡淡道，还有十分钟就要登机，他必须要调整好状态。

陈烨犹豫半天，在他终于没耐心的时候开了口：“三年前，是我的疏忽才造成你和沈烟的误会。”

陆辞尘一怔，眼神骤然变冷。

“当初沈烟醉倒，小李把她扶进房里后你又醉了，当时又没多余的房间，我就想先把你放到沈烟的房间，等想问服务员再腾一间房，结果……”陈烨皱起眉头，像是在自责，“我被人灌醉了。”

他没再说下去，陆辞尘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看着陈烨，墨眸中的怒火似要将他吞噬。

脑海中再闪过沈烟含泪的模样，心一阵阵抽疼。

可事已至此，他现在只想等这次航班结束后，和沈烟好好谈谈。

陆辞尘瞪了陈烨两眼，正准备离开，突然从塔台传来消息。

“夜辉，飞完瑞士的第475次航班因故障在瑞士机场附近发生空难，你有经验，资历也高，你现在立刻去帮助瑞士方救援。”对面语气沉重如千斤之石：“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带他们回家。”

陆辞尘深吸口气，平缓着有些微颤的心：“有遇害者名单吗？”

“名单已发过去。”对讲机那头的声音冷静却有些哽咽。

陆辞尘闻言虽然觉得疑惑，但毕竟人之常情，他没有多问。

不过一分钟，一份微烫的名单出现在他的手机内。

陆辞尘打开，才扫了一眼，瞳眸猛地一缩。

第一个名字：沈烟！

第十二章 最后一站瑞士

陆辞尘有一瞬间恍惚，甚至觉得不认识“沈烟”这两个字。

怎么可能！

他手不由地开始颤抖，呼吸都几近紊乱。

陈烨见他这副失神的模样，皱着眉头看了眼名单，心顿时咯噔了一下：“沈烟！？”

怎么会有她？

“一定不是她，只是同名同姓而已……”陆辞尘呢喃着，将名单紧紧地攥着手中。

他绝对不相信是那个才和他离婚的沈烟！

“夜辉！”陈烨惊叫一声，看着有些踉跄的陆辞尘往登机口跑。

他心中开始着急，陆辞尘赶去瑞士救援，可现在的情况他能定下心吗？

但是上了飞机以后，陈烨见陆辞尘始终都很冷静，如果忽略此次去瑞士的目的，他真的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飞行。

“夜辉。”陈烨看着面无表情的陆辞尘，心中也在打鼓。

“如果是工作以外的话就闭嘴。”陆辞尘冷着脸，看也没看他一眼。

陈烨顿时语塞，只能沉默。

陆辞尘眉头深锁，紧盯眼前的控制台。

他不断地告诉自己，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有很多。

而且沈烟去瑞士干什么，她还有一个患了老年痴呆的母亲，她绝对不会抛下母亲独自一人跑国外去的。

可越想心却越来越没底，甚至空落落的让他害怕。

陆辞尘眼角泛了红，握着的双拳微微发颤。

除非亲眼看到沈烟的遗体，否则他绝不相信死亡名单上的那个人就是她！

经过十个小时的飞行，飞机落在瑞士机场。

陆辞尘才下了飞机，瑞士警方就传来消息，说飞机在迫降后着了火，所有遇难者的遗体都已被安置在机场的最近的医院里。

陈烨心一揪，下意识的看向陆辞尘。

此刻陆辞尘依旧是面无表情，只是那满是血丝的眼睛红的吓人。

“去医院。”陆辞尘嘶哑着声音，尾音发颤。

他还抱着一丝希望，只要没看到沈烟，证明不了名单上的沈烟是她，他说什么都不会相信。

一路上，陆辞尘始终一言不发，而陈烨也是苦愁着依譁一张脸。

比起陆辞尘打心底的否定，他却已经确定了几分。

从前沈烟就说过，如果有机会她一定要环游世界，第一站便是瑞士。

加上她辞职之前说的话，陈烨的心已经渐渐沉了下去。

从机场到医院半个小时的时间，陆辞尘在警方的领路下到达医院的一栋楼前。

“已经确认身份的都在这边的房间里，身份还未确定的都停放在隔壁。”

警官说完，朝一个警员招了招手。

警员提着一个牛皮纸袋走了过来：“这是在机内找到的乘客遗物。”

陈烨正要接过，却被陆辞尘率先夺了过去。

陆辞尘抢过纸袋，走到一边将里面的东西轻轻倒了出来出来。

身份证、护照、钱包还有银行卡等等，但很多都已经被火烧毁了一半，只能勉强确认一些信息。

陈烨蹲下身，帮忙分拣着。

陆辞尘喉结不停地在滚动，满是血丝的双目红的吓人。

他不想在这里面找到关于沈烟的一点东西。

遗物越来越少，陆辞尘的心却没有一点放松。

直到剩下最后一章被反扣在地上残缺的身份证，陆辞尘和陈烨的心不约而同的揪了起来。

陆辞尘粗粗喘了几口气，将身份证拿了起来。

第十三章 难以返航

身份证的被烧的只能看见照片的上半张脸。

但足够让两人看清。

那就是沈烟。

“夜辉……”陈烨虽说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了，但面对这样的结果还是忍不住红了眼。

前几天才和他坐着聊天的人突然间死了，任谁都受不了。

“不是她！”

陆辞尘站起身，猛地将残缺的身份证砸在地上，剧烈起伏的胸膛和沉重的喘息显得他像个垂危的病人。

陈烨捡起身份证，也缓缓站起身，哽咽道：“夜辉，接受现实吧。”

“什么现实？”陆辞尘冷着嗓音，就连听不懂中文警官都不由得被他此刻的气势所惊住。

“沈烟她很早就说过，她有机会就会环游世界，而且第一个国家就是瑞士。”陈烨低下了头。

陆辞尘死死瞪着陈烨手中的身份证：“只是和她有几分像而已。”

陈烨诧异地看着他。

他那眼底明明翻滚着刻骨的悲痛，眼角都已经泛开了泪，可嘴上却不肯承认。

陈烨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辞尘朝警官走了过去，用英文道：“请将他们送往机场，我们要带他们回家。”

警官愣了一下才点点头。

“夜辉……”

“住口！”陆辞尘剜了陈烨一眼，“三年前的事情，等我回去找到沈烟后再慢慢跟你算账！”

陈烨并没有觉得害怕，反而对陆辞尘这样的心境感到担心。

回去还有十多个小时的路途，他们时差还没有倒过来，陆辞尘现在的状态，他真的担心会出事。

陈烨秉着性子，沉声道：“返航我来吧。”

陆辞尘冷笑一声：“怎么，先是想要沈烟，现在想要机长的位置了？”

陈烨闻言，脸一阵红一阵白：“你是不是疯了？现在什么情况你不知道？我不是在跟你在跟你争什么，我们是要送我们的同胞回家！”

他真的觉得陆辞尘理智都快丧失了。

陆辞尘没有搭话，只是眼中的寒冰让陈烨不寒而栗。

在修整了一天以后，一百五十三人的遗体全部被运上飞机。

陆辞尘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像是从未得到沈烟死讯一样平静。

陈烨也一句话不说，两人带着耳机谁也不看谁。

陆辞尘看着控制台上的航线，紧绷在脑中的弦有一瞬间的放松却立刻又恢复了原样。

他紧紧握着拳，连手背上的青筋都隐隐凸了出来。

他想这条航线再久一点，给他多一天的时间思考怎么去找沈烟，怎么去向她解释三年前的事，怎么去告诉她，他心里有了些后悔……

但他又想下一秒就降落，下了飞机后立刻打个电话给沈烟，确认她平安。

这样的矛盾加上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