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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芸一时愣住，她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闻祈摁灭了烟头，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
“许祺烨，你的好哥哥。”
“既然他都来找你了，你也不缺钱了，还回我家做什么？”
阮芸身子一颤，一边朝他走近一边解释：“你误会了，那是我哥哥……”
江闻祈冷声打断：“你姓徐，他姓许，哪门子的哥哥，我看是情哥哥吧！”
阮芸的脚步生生顿住，本就苍白的脸一瞬毫无血色。
江闻祈视线落在阮芸蓝白的病服上，愣了一瞬。
随即好笑地开口：“做戏做得挺全，连病号服都换上了。”
这一瞬，阮芸的意识浑浊了一秒。
痛楚自胸口蔓延，她攥紧了衣裳，嘴唇颤抖着半响才挤出声音：“江闻祈，是不是无论如何，哪怕我明天就要死了，你也不会相信我？”
阮芸看着他，泛红的眼里满是悲戚。
“信你？你配吗？”
江闻祈一声冷笑：“即便你真的死了，死在哪儿也与我无关！”
冰冷的话语似刀，划破阮芸的心脏，再狠狠将它扎透。
她死死扣住了墙壁，才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江闻祈却视若无睹，径直站起身道：“别装了！明天昕悦回来，你给她赔罪！”
看着他漠然的背影，阮芸苦涩地扯了扯嘴角。
胸腔里铱驊翻搅地痛，一阵一阵疼得她止不住地抖。1
冷汗打湿了衣服，粘稠的血从喉中涌出，像是夹杂着破碎的肺腑，没入黑色的毛毯。
阮芸彻底失了力气，瘫坐在昏暗灯光下。
隔天，江闻祈与莫昕悦一同回来的。
她挽着他的胳膊，身上穿着他的外套。
看到客厅里的阮芸，害怕似的往江闻祈身上贴：“修尧……”
江闻祈搂紧了她，柔声安慰道：“有我在，她不敢动你。”
阮芸盯着他搂在莫昕悦腰间的手。
片刻后，张开苍白的唇，看向莫昕悦：“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她与莫昕悦的事情还未说清楚，总该有个了结的。
江闻祈闻言皱眉：“你又想做什么？”
一个‘又’字，如针般刺在阮芸心上。
她只能一声苦笑：“我就在你家里，又能对她做些什么呢？”
这时，莫昕悦温声开口：“没事的，修尧，我也有些事想和盼盼说。”
话落，她便朝书房走去。
而江闻祈则深深地看了阮芸一眼，像是警告。
阮芸心中只觉无尽的悲凉。
这间书房原本是阮芸的，如今这里却没了一点她的气息，皆是莫昕悦的痕迹。
阮芸压下心中苦涩，正要说话，莫昕悦却一把拉住她的手，哀求道：“盼盼，你就当可怜可怜我，离开修尧好不好？”
“你是天之骄女，而我只是边陲小镇里的穷孩子，我再找不到像他那样优秀的人了。”
“你看起来都快死了，不如就成全成全我，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一字一句，似石头砸进阮芸的心。
她看着面前苦苦哀求的闺蜜，觉得从未有过的陌生与心寒。
曾经的过往在脑海里闪过。
阮芸定定看着莫昕悦半响，才哑声开口：“大学四年里，我不管吃什么都给你带一份。”
“你发烧，是我大晚上背你去的医院。”
“你不想做小组作业，是我帮你完成后写了你的名。”
“你被人欺负，我第一时间帮你挡，我是真的把你当做好朋友。”
说到后面，她声音都在颤抖。
莫昕悦却变了脸，一把甩开阮芸的手，不再一脸哀求。
她看向阮芸的目中满是怨恨：“朋友！朋友！你天天穿着名牌衣服，我却只能穿几十块钱的破烂站在你旁边，你知道我有多难堪吗？你把我当朋友就该直接把衣服送给我！”
“凭什么你那么优秀！成绩又好！长得又漂亮！那么多人追你，哪有人会多看我一眼！”
“做你的朋友，我才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阮芸周身发寒。
她也知道莫昕悦家里不富裕，所以总想着能帮一些是一些，却不曾想她从不知足，反倒记恨她给的不够多！
阮芸失望透顶地深深呼出一口气：“莫昕悦，从今天起，我们不再是朋友了。”
第9PanPan章
“谁还要和你玩朋友的游戏！”
莫昕悦嗤声笑了，胜利者一般，扬起下巴看阮芸。
她抬起手，那指腹上殪崋闪烁着的是一枚戒指，竟与江闻祈手上的一模一样！
“现在江闻祈是我的男朋友，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这个戒指你见过的吧，这可是他一直戴在手上的，现在送给我一模一样的做定情信物了！”
阮芸霎时僵住。
她想去问江闻祈，就听莫昕悦又冷哼一声，道：“你要知道，在这三年里陪着他渡过低谷期的可是我！而你，不过是个临阵脱逃的逃兵！”
“是你自己先抛下他的！你又有什么资格再回到他身边？”
这番话似冰水，淋头浇在阮芸身上。
她本就苍白的面上失了最后一点血色，全身的温度都被抽离。
这是她心中扎根最深的一根刺——在江闻祈最艰难的时候不告而别。
阮芸没再说话，转身打开门。
沙发上的江闻祈闻声立即看过来。
四目相对，阮芸望进他的那双眼。
曾经，这双眼中只有她一个人，盛满了温柔笑意。
可如今，一切都回不去了。
她缓缓走到江闻祈面前，咽下已至嗓眼的铁锈味，挤出一抹笑来。
“……你要幸福。”3
说完，她自他身边擦肩而过。
那一瞬间，江闻祈忽地心中一慌，下意识伸手去抓，却只有一缕头发从他指尖滑过。
她走得头也不回。
江闻祈看着那过分单薄的背影，皱起了眉。
……她何时这么瘦了？
莫昕悦看着江闻祈的动作，心一紧，急忙唤他：“修尧，我的心口有些疼……”
江闻祈这才回过神，压下心中莫名情绪，去看莫昕悦的情况。
……
阮芸没能走回医院，她倒在了半路上。
醒来后，只见许祺烨守在病床前。
平日里总是精致整齐的西装皱成一团，下巴上已经生出乌青的胡茬，看向她的一双眼满是血丝，盛满恐惧和担忧。
阮芸满心愧疚上涌。
她鼻尖酸涩，哑声开口道：“哥……对不起。”
许祺烨强做镇定，握住她的手，可那手却在止不住的颤抖。
他用最轻柔的声音安慰她：“别怕，我已经将Steve医生请来了，别怕，动了手术就好了……”
Steve，目前全球最好的癌症医生，传言说他从不出外诊，竟被许祺烨请过来了。
可阮芸知道，这只会是徒劳。
因为她好像能清晰感觉生机已经在自己身体内一点点流逝。
她活不了几日了，她知道。
阮芸轻轻回握许祺烨的手，温声说：“哥，我走以后，你一个人不要怕，我和爸爸妈妈都会在天上看着你，陪着你……”
阮芸说着说着，忽的便吐出一大口鲜血，浓稠的血液似夹杂着破碎的肺腑。
病房内的仪器也一同“哔哔”叫了起来。
许祺烨焦急地喊：“医生！”
录音室。
江闻祈心口突然一下抽疼，录音也随之停下。
他现在正在录的这首歌名为《余生》，是莫昕悦写给他的，可他总觉得有些古怪的熟悉。
江闻祈有些恍然地看着歌词：如我离去人间，只愿你此生依旧……
莫名地，阵阵心悸上涌。
江闻祈烦乱地摘下耳机，对录音师说：“状态不好，等下再录。”
出了录音棚后，莫昕悦递上一杯水，嘘寒问暖道：“修尧，有哪里不舒服吗？”
江闻祈轻摇头，忽地发觉莫昕悦手上竟戴了与他同款的戒指。
江闻祈一愣，眯了眼质问：“这个戒指你哪来的？”
他手上的戒指是他当初自己设计来，想和阮芸求婚的，世上独一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