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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姮想说点什么安慰他，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对齐翊的过往知道得得太少了，一句逝者已矣根本毫无用处。

她只好走近一些，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齐翊侧头朝她笑了一声，自己收拾好了心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已经习惯了……钟白，拿出去烧了吧，已经有了新的灵位，这个见不得天日的，就不必再留着了。”

钟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跟了进来，闻言应了一声，很快就上前将摔裂的灵位拿走了。

齐翊再没言语，靠在床头仿佛是在醒酒，可他的目光却透过窗户一直看着外头的火光。

那不止是一个坏掉的灵位，更是曾经数不清个日夜他伶仃一人时的慰藉。

孟姮静静陪他看着，等外头火灭了才打起精神来：“我们看看夫人留了什么东西给你。”

齐翊配合地应了一声，半跪在地上将床底一个不大不小的箱子拖了出来。

孟姮拿抹布来擦了擦灰尘，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萧懿夫人是个没出嫁的女儿，没有夫家，没有嫁妆，留下的东西想必不会有多少。

可她还是没想到里头的东西竟然只有一双做得歪七扭八的小鞋子，和一个十分破旧的木盒。

她微微一愣。

齐翊将小鞋子拿起来：“是不是很丑？我娘不善女红，这双鞋只穿了一次就坏了，我当时还以为她会越做越好，没想到……”

那是第一件，也是最后一件。

齐翊显然不想提起这些不算愉快的往事，很快就将鞋子放下了：“我记得还有一方帕子和一些簪環首饰。”

他将那个盒子拿起来，盒子底下果然压着一方被层层油纸包起来的帕子，可盒子里却是空的，并没有任何东西。

齐翊拍了拍头：“醉得脑子都糊涂了，差点忘记首饰早就被我变卖了，把这两件收起来吧，应该是全部了。”

他看似没有异常，可眼底却极快地闪过一丝落寞，他应该很后悔当初变卖了母亲的遗物，可若是还有别的路能走，他又怎么会走到那一步呢？

“萧懿夫人在天有灵，不会怪你的。”

齐翊没说话，只借着半跪的姿势将孟姮揽进怀里，在她颈侧轻轻蹭了两下。

察觉到皇上不在，萧家很快有人找了过来，齐翊收拾好心情，抬脚走了出去，说话声透过窗户传进来，进了这个院子，萧家人大约也是有些心虚的，声音始终不高。

孟姮找了个小包袱，将那双鞋子包起来，目光却不自觉落在了那个空了的首饰盒上。

钟白说，齐翊十五六岁时做了些生意，那也就是说十年前，萧家毕竟是权倾一方的大户，如果是萧家出去的东西，哪怕只是个庶女的东西应该也会有人留心，说不定她能找到些什么痕迹将东西找回来，就算只有一件，对齐翊来说应该也是个慰藉。

她心里正盘算着，冷不丁齐翊就在外头喊了她一声，她连忙将东西收进包袱里起身走了出去。

齐翊朝她伸出手：“夜深了，回去歇着，明天还得赶路。”

孟姮看了眼戳在门边的钟白，这才抬脚走过去：“你不想住在这里吗？”

齐翊也跟着看了眼钟白，脸色平静无波，甚至还低笑了一声：“他是不是和你胡说八道了？只是住一晚而已，哪里都一样。”

反正都不是家。

第241章他什么都知道

许是对萧家心存忌惮，孟姮这一宿睡得并不安稳，天色刚蒙蒙亮她就睁开了眼睛，身边却已经空了。

她茫然地环顾四周，就瞧见暗淡光影下有人正坐在桌边出神，再仔细一瞧才看出来是齐翊。

他正在看那双萧懿夫人留下的鞋。

先前当着她和钟白的面，齐翊什么都没表露，仿佛丧母之痛已经平复，可现在看来这个槛并没有那么容易过去。

那毕竟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孟姮下意识起身想去陪他，可刚一动就反应过来，她是马上就要离开的人。

心意已决，何必多生误会？

她挣扎许久又躺了回去，却是怎么都没能再睡着，只好这么睁眼等着天亮。

然而今天这太阳却仿佛故意和人作对，迟迟不肯露出来，孟姮等的眼睛都酸了，外头仍旧是黑的，她不得不闭上缓了缓。

再睁开的时候，她偷偷看了眼齐翊，对方仍旧安安静静地坐着，这么久过去，动都没动一下。

孟姮抓紧了被角，许久才垂下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终于响起一声鸡鸣，齐翊仿佛被这声音惊动，身体微微一颤，从缅怀里回了神，孟姮看见他将鞋子放了回去，仔细地将包袱恢复成了原先的样子，然后转身朝床榻走了过来。

她仓皇闭上了眼睛，静静等着对方将她喊醒，可随着脚步越来越近，先来的不是呼唤，而是一个很轻很轻的拥抱。

齐翊俯下身抱住了她。

他抱了很久，可动作却始终轻柔，若不是她的注意力都在齐翊身上，几乎要感觉不到。

孟姮不明白齐翊为什么如此小心翼翼，仿佛这个拥抱是他偷到的一样。

因为这个拥抱，孟姮有些心神恍惚，就算上了马车心思也是乱的，被齐翊喊了几声也只是敷衍。

齐翊只当她是瞧见了萧家如此繁盛，想到了谢家的落败所以心里难过，并没有多言，只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让她靠着，抬手一下一下抚摸她的发丝全当安抚，不留神手上的戒指却勾住了一缕。

他动作顿时一僵，好一会儿才将头发拆下来，却还是将孟姮盘的好好的发髻给弄散了。

他心虚地扭头收手，假装自己刚才什么都没干。

然而那缕头发都垂了下来孟姮也没来找他算账，他这才察觉到有些不对劲，轻咳一声开了口：“怎么了？看起来像是有心事。”

孟姮被迫回神，眼神晦涩地看了齐翊一眼，最后却只是摇了摇头：“没什么，皇上不用在意。”

齐翊不喜欢她说这种话，他若是不在意孟姮还能在意谁？

他抿了下嘴唇，可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他不喜欢能怎么办？难道还要因为这种小事生气吗？

“若是累了就睡一觉吧，咱们还得走几个时辰。”

孟姮随口答应了一声，见齐翊还看着自己，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说了什么，连忙寻了个舒服位置躺了下去，却不防备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这是……”

她摸出一个小包袱来，困惑地看着齐翊：“这包裹是皇上的吗？我怎么不记得带了？”

齐翊摇了摇头，他也不记得。

钟白大约是听见了两人说话，扯着嗓门喊起来：“那是我的，我收拾屋子的时候找出了一些小时候的东西，舍不得扔就带上了，还有皇上你的。”

钟白的东西不好动，可如果有齐翊的……

孟姮抬眼看了过去，虽然什么都没说，齐翊却还是看明白了：“想看就看吧。”

孟姮这才打开包袱，果然都是些小玩意，不值钱的东西，可大约是承载了很多美好的记忆，才会让钟白不舍得丢。

只是哪些是齐翊的呢？

她垂眼看得仔细，试图靠直觉分辨，冷不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捡起了一叠纸片。

“没想到这么多年，这东西还没坏。”

孟姮有些好奇：“这是什么？”

齐翊手轻轻一抖，那纸片便展开，成了一盏虎头样式的灯笼，孟姮眼睛一亮，她还是头一回见这种样式。

“这是皇上年幼时的东西吗？”

齐翊却摇了摇头：“不算是我的，那年上元节跟着太傅他们出府去游玩，回来的时候就瞧见这东西挂在院门上，大约是谁落下的，我就暂时收起来了，这么多年了也一直没人来寻。”

他说着语气里却不见多少失望，想来也是知道这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