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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1章：心疾复发……

屋外的雪下了一整夜。

天一亮，明月便如往常一样推开门进来伺候柳依儿洗漱。

彼时，柳依儿还未苏醒，整个人裹在被褥下，仿佛睡得正香。

明月将打好的热水放在了一旁，一边去衣橱里取了崭新的衣裳，一边朝床榻走去。

“公主，今日怎么学会赖床了？奴婢来伺候公主洗漱了哦。”

以往，柳依儿从未有过赖床的经历，即便无事，她每日也起得很早，洗漱完毕之后便是先去云华殿里给虞晚凝请安，之后便是回自己的寝宫安安静静的练字，每日如此！

明月发现这位公主兴趣极少，每日除了练字，便是喜欢一个人坐在窗前发呆。

她好似很喜欢窗外的那棵海棠树，哪怕那棵树现在光秃秃的，连片叶子也没有，可她还是整日整日的看，一看便是一整日，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其实，明月是听说过她的过往的，当年她遗落在外，被一家农户收养，听说那家人很穷，几乎食不果腹，也没什么能力送她去学堂。

起初，明月以为这位公主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必然就跟那山野村妇一样，粗俗，野蛮，毫无规矩，更莫说能识文断字了。

可后来，明月见着了柳依儿真人，却惊讶的发现，这位公主虽在乡野长大，却是个气质脱俗的美人胚子，不但为人和善温婉，竟还练得一手好字，当真出乎她的意料。

对于这个公主，明月是打心底里喜欢。

她很温柔，说话总是温声细语的，从不对她们乱发脾气，哪怕她们不小心犯了小错，若是别的主子定要狠狠责罚她们的。

可公主却不会。

她好像很能容忍，总叫她们下次小心些，不要再犯。

奴婢们私下里都对她感恩戴德，都眼巴巴的盼着自己哪一天能被派到公主身边伺候。

明月将衣服展开一件件挂在了架子上，见柳依儿没回应她，便觉得有些奇怪。

她掀开床帐，见柳依儿整个人都缩进了被褥里，轻声问道：“公主？你怎么蒙着头睡啊？这个会被闷坏的。”

见柳依儿依旧没回应她，依旧只是将头蒙在被子里。

明月有些担心，最终还是忍不住将她头上的被褥掀开。

被褥下，柳依儿整个人痛苦的蜷缩成一团，额头早已浸满了冷汗，整个人显得痛苦不堪。

“公主！你怎么了？可是心疾又犯了？”

明月吓坏了，连忙替柳依儿盖好被褥，焦急地道：“公主别怕，奴婢这就去告诉皇后娘娘……”

说罢，她转身就朝殿外跑去。

之前被派到柳依儿身边伺候时，虞晚凝便嘱咐过她，要时刻关注公主的状态，若发现她心疾复发，定要及时告知给她。公主若是出了任何差池，她定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明月谨记在心，不敢有丝毫怠慢，第一时间便是想着去云华殿将此事告诉虞晚凝。

彼时，云华殿内气氛压抑。

萧堂毅站在大殿中央，正对着虞晚凝坦白一切。

虞晚凝怒火中烧，气得差点喘不过气来，为了柳依儿的名声，她遣退了殿内所有的宫人太监，只留一个贴身伺候的孙嬷嬷在身边。

看着台阶下站着的萧堂毅，虞晚凝不可置信地道：“所以……将依儿伤得遍体鳞伤的竟然是你？”

萧堂毅愧疚地道：“是我没能好好保护她，今日坦白，娘娘想要如何处置，我都无怨无悔。”

虞晚凝怒极反笑：“好一个无怨无悔！你可知，依儿为了你吃了多少苦头！她便是因为你才患了心疾！”

萧堂毅神色痛苦，那凝着的眉宇间满是苍白无力。

虞晚凝道：“当初本宫的暗卫将她带回北荣，你可知，她宛如一个濒死之人！心脉受损不说，身体里竟全是毒素！若不是我北荣的御医医术高明，将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你当真以为，如今还能看见她？”

萧堂毅僵在原地，虞晚凝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如一把尖刀扎在他的心口，狠狠折磨着他。

虞晚凝道：“你口口声声说是她的丈夫！那为何她会变成这样？为何你无所作为？”

面对虞晚凝的质问，萧堂毅竟无话可说，好似所有的解释都变得苍白无力。

虞晚凝冷笑道：“是啊！依儿当初不过是一介婢子，她身份卑微到了尘埃里，宛如浮萍一样，无依无靠，哪里值得堂堂的战神王爷为其挂念呢！”

“王爷是高高在上的战神王爷！死了一个微不足道的柳依儿，往后会有无数个高门贵女嫁给你！何须在乎依儿的死活！”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萧堂毅终于解释道：“我从未在乎过她的身份，无论她为奴为婢，亦或是如今的荣昌公主，她在我心里，始终只是柳依儿。”

始终只是他的依儿……

虞晚凝却只觉得好笑：“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如今坦白一切，该不会是让本宫将公主再次许配给你？”

不等萧堂毅回答，虞晚凝当机立断地道：“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本宫就是将公主嫁给你们大宋的首辅白誉堂，也绝不会让依儿再嫁给你受委屈！”

萧堂毅张了张口，心里痛到发不出任何声音。

当初，得到柳依儿，他几乎毫不费力。

他的依儿黏他，爱他，心里眼里全是他……

可是现在，他却失去了所有的先机，他的依儿不肯原谅他，北荣皇后不肯将依儿嫁给他，白誉堂也明着要与他争抢……

事到如今，天时地利人和都与他毫无关系……

正当这时，明月急匆匆从殿外跑了进来，一进殿便跪在大殿中央，神情焦急地道：“娘娘，不好了，公主心疾复发了……”

“什么？”

萧堂毅和虞晚凝几乎是异口同声。

虞晚凝起身对殿外唤道：“去请国师来！”

国师很快被传召上来，一行人脚步匆匆地往朝阳殿而去。

萧堂毅原本想要进去看一看柳依儿，虞晚凝却将他拦在了殿门外，道：“你不能进去！国师正在为公主催眠！你进去便前功尽弃！”

萧堂毅心神一颤：“为何要催眠？”

虞晚凝道：“不然你以为公主的心疾是如何压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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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2章：母后，别再让我忘记了……

萧堂毅只觉得一盆凉水兜头浇下。

“所以……依儿当真是不记得我了？”

虞晚凝道：“难不成，你以为依儿只是在跟你怄气？”

萧堂毅张了张口，却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虞晚凝冷哼道：“当初，依儿心疾复发，险些丧命，宫里的御医都束手无策！御医说，公主是忧思成疾，加上心脉受损，又受了巨大的刺激，若不想办法救治，恐怕回天乏术！”

萧堂毅颤了颤眼帘，猛地抬头看向虞晚凝，心里一阵阵发紧。

虞晚凝道：“本宫束手无策，为今之计，只能让国师对依儿施展催眠术，让她将那些痛苦的回忆全部忘掉！”说着，虞晚凝转过身看向萧堂毅，一字一句地道：“所以……依儿才会忘了你，因为最让她痛苦的人便是你！”

“你带给她的痛苦回忆，才是让她心疾复发的根源！”

萧堂毅脸色苍白，整个人险些站立不稳。

原来如此……

他原以为依儿是不肯定原谅他，所以才故意不肯与他相认……

可他万万没想到会这个原因……

她想忘记的……从始至终只是他一人而已……

所以，她才会记得白誉堂，才会对白誉堂有莫名的好感，却毫无理由的害怕他，甚至避他如洪水猛兽……

真相好似一把尖刀狠狠刺在他的心口，钻心刺骨的疼痛从心口蔓延至全身。

原来痛到极致，连呼吸都是痛的。

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脸面去求得她的原谅……还有什么勇气去让她想起一切……

萧堂毅转头看向朝阳殿，那扇大门紧闭，昨夜，他对她说了那么多，她定然是回想起了什么，所以才会心疾复发。可如今，国师会再次抹去她对他所有的回忆，让她永远忘记他……

他与她之间所有的甜蜜，纠缠，痛苦……都将不复存在！

原来，最难过的不是大吼大叫，也不是撕心裂肺的辩解，而是痛到深处喘不上气，手抖连泪都忍着。

此刻，他忽然就想起那次，依儿对着他撕心裂肺的吼了一场，可到了第二日，她却什么也没说，顺从得不像话，安静的有些反常。

如今，他终于明白了，大抵那次之后，他的依儿便对他心如死灰了。

细密的痛感在顷刻间涌上心头。

良久，他嘶声道：“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话音刚落，明月从殿内走了出来，她走到虞晚凝面前，低着头，不知对虞晚凝说了些什么。

虞晚凝神色一变，没再搭理萧堂毅，直接将他晾在了门外，抬脚便走了殿内。

彼时，国师正在费力的给柳依儿施展催眠术。

虞晚凝满脸担忧的走了过去，见柳依儿面色苍白，神色痛苦的蜷缩在床榻上，不由质问国师道：“怎么回事？这次怎么要这么久？”

国师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答道：“实在是因为公主不肯配合啊……”

施展催眠术需得是人在彻底放松的时候，方可事半功倍。

可柳依儿整个人紧绷着，似在跟他故意较劲，无论他说什么，柳依儿都不肯配合。

此刻，她脸色苍白，呼吸加速，全身战栗着，仿佛在极力保持着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