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框而且那些纪念品真的不便宜，她不能贸然买一堆回去。

宋潇月沉默了会儿，手也开始往下垂，沈培风以为宋潇月放弃了，没想到下一句生生震得她僵在原地。

“姐姐不要，那我只能把它们放在这儿了。”

冷淡漠然地耍着无赖。

“你……”宋潇月竟然威胁她，沈培风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分明挺沉稳的人，怎么能一副熟练地样子用这种招数。

还叫姐姐，差一岁而已。就是存心示弱。

宋潇月目光撇到一边，没什么表情，却浑身往外透着点委屈无奈。

沈培风一瞬间真有了种自己在欺负人的错觉的愧疚。她毫不怀疑如果她转身就走那宋潇月也敢把东西直接扔地上不管了。

僵持半晌，宋潇月又像讨好似的笑了笑，轻声道：“姐姐，收下吧。”他顿了顿还找出个由头，“开学礼物。”

沈培风也不知道是被两声姐姐叫得没了脾气，还是觉得时间太晚一直站在这里也不好，叹口气，若有若无地瞪了宋潇月一眼，手接过袋子，声音因为羞涩都没了气势：“别喊了。”

那两个字像着了火，烧得她耳朵痒。

沈培风在袋子里找出小票，减去宋潇月拿走那几样东西的价格，再估了下午饭钱，一起凑了个整转给他：“你把钱收了。”

宋潇月划开手机看了一眼，表情一皱就想说不收。

沈培风有先见之明，抢先道：“我看你收，收了我才走。”

“你不收我就不告诉你我大学在哪儿。”她也学会了威胁。

“……好。”宋潇月两相权衡，最终生闷气一般不情不愿地点了领取。

收了后他把屏幕展示给沈培风看，然后问：“你大学在哪儿？你上次说要告诉我的。”

沈培风想起那天自己失约，有点愧疚，但又一想是因为宋潇月忽然约她来游乐场才打乱了她的阵脚，那点愧疚很快没了。她反问：“你九月二号去报到？”

宋潇月：“嗯，上午去。”

“那我那天去找你，”沈培风略显狡黠的眨了眨眼，往转乘电梯挪了两步，笑着道，“给你送开学礼物。”

“你从哪……”宋潇月惊讶，但还想追问沈培风从哪里来找他。

“学校也到时候再告诉你。”沈培风两步跑上电梯，眼看宋潇月也朝电梯走了一步，报复似的道，“要是现在跟来我就不去找你了。”

宋潇月停住了。

沈培风消失在电梯口。

宋潇月要乘的地铁刚好又停靠在旁边。

他走上地铁，在靠门的位置坐下，过了两分钟，手机震了一下。

【沈培风：你报到完告诉我，我给你送礼物】

宋潇月心头的雾气被拂散一点，他回道：好。

沈培风发了个摸头的表情包。

宋潇月又发“路上小心”。

沈培风回“你也是”。

对话结束，宋潇月点开日历看，九月二号不是后天，是大后天，还要多等一天。

应该定九月一号，早点去，就能早点见到。

*

另一边，沈培风十点半左右到家，家里没人，跟宋潇月发了一句“我到家了”，去卫生间洗漱完，然后就听见大门响动，是夏芳回来了。

夏芳在一个餐厅当服务员，经常早出晚归，沈培风已经习惯。

她喊了声“妈”，帮夏芳把手里的包接过来放在桌上。

夏芳见沈培风还是一身常服没换睡衣，有点怔愣，还有点心疼：“若若也才回来？今天累吗？”

沈培风知道母亲误会她今天又去兼职了，这也是她早上出门不作解释只是含糊默认的结果。

但沈培风想到那袋礼物，想了想，还是说：“没有，妈，我今天……和朋友去玩了。”

她将袋子提出来，把里面的发带和钥匙扣拿出来给夏芳，“我去了游乐场，这是买的纪念品。”

价签还没撕，夏芳一眼就看到了，顿时轻呼：“这么贵？”

沈培风就猜到母亲会是这种反应，她一个人将沈培风从初中抚养到大学，节俭成了本能，向来觉得这种精致但昂贵的玩意属于浪费。

沈培风等着夏芳批评她浪费，不料夏芳却用手指摩挲了那两样纪念品，又看了眼袋子里剩下的，说：“你去玩给你自己买就行了，我年纪大了，用不上你们这种年轻女生的东西。”

沈培风一愣，夏芳拍了拍她的手，温婉的眼中目光和蔼，语调慢慢的，像一声叹气，又像安慰和感动：“若若也会和朋友出去玩了。”

“妈……”沈培风忽然感到眼底涌出一阵热意，不由分说攫住了心脏。她有点说不出话。

夏芳问她：“今天玩得开心吗？卡里钱还够不够，不够妈给你转。”

夏芳只是普通的餐厅服务员，一个月工资四千左右，背负着房贷、水电、日常开销，她几乎从不给自己添置新东西，但每个月还是会给沈培风五百的生活费。

她对沈培风从不吝啬。

沈培风脑中骤然闪过一个画面，大概是初一的秋天，她刚转学到这个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学校，周末夏芳带她去公园玩，熟悉这个地方的风土人情，路上看见一家店铺在卖糖人，店主门口放了价格，大的二十，小的十块，大的也没多大，比她初中时的手掌还要小一圈。

她早早懂事，也感染了母亲的节约，知道现在家里情况不好，只看了两眼，一句话没说，但母亲牵住了她的手停下来，问：“若若想吃吗？”

那天沈培风吃到了那个糖人，大的，糖很足，很甜。

她也给夏芳尝，夏芳轻轻舔了一下就笑，说：“太甜了，妈妈不喜欢，若若自己吃。”

后来再长大一点，沈培风才发现，夏芳口味清淡，不喜辣不喜酸，唯独对甜有些浅尝辄止的兴趣，过生日吃蛋糕都不会嫌奶油腻。

谁不喜欢甜呢。如果有条件，谁愿意逼着自己吃苦。

沈培风眼里水气浮动，意识到她好像从来没有这样仔细地凝望过她的母亲。夏芳不再年轻，这些年辛苦操劳，与沈培风相像的面庞刻上了岁月的痕迹，眼角生出皱纹，比实际年龄看起来稍显疲态。她累了，需要可以休息的温暖和依靠，而其中有一部分是作为女儿的她给不了的。

夏芳爱她，纵然有些时候忽略了她，但也不是故意的，人的精力有限，总会疲惫不堪。

沈培风将手覆在夏芳的手上，握住，唇边动了动，问：“妈，你和……林叔叔，相处得好吗？”

林永江，银行经理，四十五岁，单身离异，有个上初中的儿子，去年和夏芳偶然在餐厅认识的。

这些都是夏芳说的，那时沈培风面上淡淡听了，心里其实埋了几分抵触。她不反感母亲再婚，但……她为这个家也许即将迎来改变而感到一些恐慌不安。

四月份那天在车站偶遇宋潇月，也是因为她的迷茫。

某门文学理论课程期中测验出了成绩，整个系一共一百零二人，她排在下游。她听够了学校的闲言碎语，刚好是周末，就忽然很想回家一趟。但平时夏芳工作忙，她回去了也是一个人，所以一般周末都不回家，那天突发奇想回去，家里意料之中没有人，等到中午给夏芳打电话，想着也许能一起吃顿午饭，结果电话接通后夏芳却说：“若若你回家了？我……我和林叔叔在游乐园，他儿子期中考成绩不错，林叔叔奖励他，他们请我一起……”

后面还说了什么都不重要，挂断那通电话前沈培风在电话这头笑着，说：“没事，妈，我就是回来拿个东西，一会儿就回学校。你们好好玩。”

然后她一个人吃了午饭，乘着公交满城乱晃。

天地无边，四顾茫然，雨滴成群结队，她却形单影只，孑然一身。她在那么无助的ʝƨɢ时候遇见了宋潇月。

她很庆幸。

沈培风眼前浮现出一个小时前宋潇月固执地要把礼物送给她的神色，看似脾气软和任人揉捏，实际硬着骨头不达目的不罢休。

她挪了挪凳子，靠近夏芳，挽住夏芳的手，说：“我不讨厌他。妈，你跟我说说吧。”

夏芳今晚震惊好几回，这是沈培风第一次主动问她这些事，以往她说两句便能感觉到沈培风的不自在，所以渐渐也很少再跟沈培风说。她失笑地喃喃一句“怎么撒娇了”，而后觑着沈培风的表情，似乎真的没有芥蒂，不过语气仍然保持着小心翼翼：“放心，他对妈妈很好，你林叔叔……是个好人。”

“他儿子呢？”沈培风又问。

“你说林星？也还好的，学习用功，脾气不坏，就是活泼了点，爱说话。”夏芳尽量捡着客观的词说，态度中隐隐透出一点亲昵。

沈培风说：“那就好。”

她明白，母亲这是对对方和对方的家庭都比较有好感了。

屋内静静的，只有钟表走过的声音。

夏芳见沈培风倚在她肩上不再吭声，心里忐忑，脸贴着女儿的头，揽着像小时候那样拍了拍，说：“若若，如果你接受不了跟妈妈说，没关系……”

“没有，妈，”沈培风将夏芳挽得更紧了，在夏芳怀里抬头露出一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