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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来了，还没吃饭吧？”

君羽墨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他最讨厌云朝歌这副模样。不管发生了什么，脸上永远挂着副假笑。

他冷眼看着云朝歌在那里演着夫妻和睦的戏码，声音冷得像是寒棱。

“离婚协议我会让律师送过来。”

云朝歌盛汤的手微顿，她垂眸一笑：“我们的契约还有两年。”

君羽墨冷冷地朝云朝歌瞥了过去，里面满是不加掩饰的厌恶：“别说是两年，我现在一天都觉得恶心。”

说完，他转身就走，竟是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

巨大的关门声响起，云朝歌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去，一滴泪从那双悲哀的眼睛里流下来。

“这汤不喝的话，就要冷了……”

她花了七年的时间去爱君羽墨，可他却只需要一个转身，就能将她的坚持打得溃不成军。

“哐啷”一声，汤碗摔碎在地。

云朝歌缓缓蹲下身捡起了一块，苍白的手腕跟白色的瓷片融成一片。只差稍稍的用力，她就能作为君羽墨的妻子，永远地解脱。

“叮铃铃！”

突然的手机铃声响起，让云朝歌恍惚间回神。

她拿出手机，来电显示是“爸爸”。

云朝歌定定看着那两个字，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接通电话。

“云朝歌！你非要把整个瑾安都拖死才开心是吧！我告诉你，赶紧离婚，你自己要死别拖着我们一起下水！”

铺头盖脸的一顿骂，字字句句都要她去死，这就是她的爸爸。

“当年要不是你爷爷非要把你留下来，我早就叫你妈把你给打掉了，省得现在来害我们……”

听到“爷爷”两个字，云朝歌顿时握紧了碎瓷片。

鲜红从掌心流出，她眼中露出一丝挣扎。

为了爷爷，她也应该要努力活下去才是。

电话对面的人还在骂，云朝歌却直接挂断了。

她回到卧室，拿出药来囵囤咽下，又从床头柜中拿出当年那份结婚契约。

云朝歌伸手抚摸着上面的那句话：两人结婚，成为夫妻……

半晌，她打了个电话给律师。

“你好，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第四章 小丑的笑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云朝歌按行程表去了心理诊所。

今天是她复诊的日子。

看到云朝歌苍白的脸色和越发瘦削的下巴，梁遇白在心里叹了口气，她的情况又变差了。

梁遇白让云朝歌张开手，几颗糖果落在了她掌心。

“持续服药确实会导致食欲不振，吃几颗糖吧，甜食能帮你保持好心情。”梁遇白朝她温和地笑笑。

看着那几颗糖，云朝歌一愣。

她迟疑地放了一颗进嘴里：“好甜。”

梁遇白看着记录板上画了圈的“童年”二字，语气轻柔：“上一次我们说起过游乐园，你说你从没去过，现在去过了吗？”

云朝歌浑身一僵，她攥紧手里的糖。

小时候，她其实去过一次游乐园。

唯一的一次。

那是她记忆中为数不多的，跟父母在一起的时光。

游乐园的灯光绚丽华美，爸爸妈妈都牵着她，就像别的孩子那样……

现在，她想跟君羽墨一起去游乐园。

可当她说起时，君羽墨却只回了她一声嗤笑，她便再也说不出第二句。

云朝歌低下头：“我去过了。”

梁遇白一眼就看出云朝歌在撒谎，可看见她低下去不敢看他的头，实在不忍心拆穿她。

他叹道：“那我再带你去一次吧。”

云朝歌惊讶的抬起头。

第二天，阳光正好，他们一起去了游乐园。

游乐园里人很多，父母，孩子，情侣。他们都带着真心的笑脸，人人都看起来很开心。

云朝歌愣愣的不知道如何是好，这时，梁遇白递给她一只冰淇淋：“今日份的甜食，吃吧。”

云朝歌接过冰淇淋，突然说道：“医生，我其实来过游乐园。”

梁遇白一怔，突然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对他打开那扇紧闭的心门。

“……那时候我还小，爸爸接了一个电话后让我去跟着妈妈。我去找妈妈，可妈妈也说她有事，让我去找爸爸。”

她就这样被抛弃了。

在两人不远处，有一个正在派发气球的小丑。

云朝歌看着那个小丑：“那天，是一个小丑陪着我度过了一个下午。”

小丑的笑脸自此永远地留在了她的心里，那是对她来说最快乐的表情。

只要咧开嘴角，接受命运的玩弄，就能在所有观众的欢呼声里，自欺欺人。

梁遇白心里一沉。

微笑抑郁症比起普通抑郁症更难治愈，就是因为患者根本不愿在他人面前表达真实的自己，用笑容掩盖一切痛苦。

正在此时，云朝歌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到小丑身边。

那人的手里牵了一个3岁左右的小男孩，而男孩的另一只手，牵着陆蔓。

看起来就像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云朝歌一愣，下意识笑了起来。

梁遇白看向云朝歌，只觉这一刻，云朝歌脸上的笑看起来比旁边的小丑更像小丑。

她分明心里在滴血，却只能控制不住的笑出来。

君羽墨把气球递给孩子，站起身，视线正好撞进云朝歌的眼里。

他神色一顿，下意识的松开了孩子的手。

可随之，他又看到她身边的梁遇白，眸子微微发紧。

“这个男人是谁？”他走到云朝歌面前开口便是这句质问。

云朝歌恍惚回道：“朋友。”

她说不出口自己的病，更不愿意被君羽墨知道。

梁遇白敏感的察觉到两人间奇异的氛围，他朝君羽墨伸出了手：“你好，梁遇白。”

君羽墨浑身气势更冷，他伸出手，和梁遇白一触即分。接着便注意到两人手上同款冰淇淋，眉头狠狠皱了起来。

看到君羽墨一瞬不瞬地盯着云朝歌，陆蔓心道不好，忙狠掐了孩子一把。

孩子一个激灵，立刻抱住了君羽墨的殪崋腿，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

“爸爸！”

第五章 我要听你亲口说

云朝歌愣愣地转头去看那个孩子，仔细一看，他竟有双跟君羽墨无比相似的眼睛。

一种无力感骤然袭来，她的心打着颤，可脸上却笑得更美。

“君羽墨，这孩子是谁？”

陆蔓抱起孩子，故作歉意：“云朝歌，对不起……我没想这么快告诉你的，但是我也不能看着孩子没有爸爸……”

“你闭嘴！”云朝歌吼道。

她生平头一次这样凶，几人都愣住了。

云朝歌深吸一口气，眼睛直直的看向君羽墨：“君羽墨，我要听你说。”

这是君羽墨头一次看见她露出这种灼灼逼人的目光。

他喉头微动，但随即冷冷的声音已经脱口而出。

“是。”

云朝歌眼瞳一颤，九月的天气，她却在冰窖里僵硬了身体。

周围的人群熙熙攘攘，他们的声音被骤然放大，直往她的脑子里面钻，吵得她脑子几乎要炸裂。

所有人全都在看她，对她指指点点，肆无忌惮地嘲笑着她。

笑她的狼狈不堪，笑她的不自量力……

云朝歌浑身颤抖，梁遇白心道不妙，这是要发病的前兆了。

他当机立断地道了一句：“抱歉，她情况不太好，我们先走了。”

就PanPan将云朝歌带走了。

君羽墨看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脸色沉郁得十分可怕。

刚刚他看见云朝歌那痛苦的眼神，竟有些想要朝她伸手。

这个女人惯会演戏的，差点连他都骗过去。

陆蔓在一旁看着，眼中露出一丝狠毒。

从游乐园被带到诊所，直到情绪安定下来，云朝歌才回到家。

吃了药，疲惫的蜷缩在沙发上，云朝歌昏昏沉沉。

突然，门铃响起。

一声催过一声，刺耳嘈杂。

云朝歌强撑起身子打开门，陆蔓直接推开她闯了进来。

“云朝歌，你也该识相离开了吧，不要再打扰我们一家三口团聚！”

云朝歌听着这理直气壮的话，讽刺一笑。

三年前，霍家失势。

这个云朝歌当年唯一朋友，撕破了温柔清纯的面具，对她说：“我知道你其实也喜欢星枕，两百万，我就把他让给你好了。”

原来陆蔓一直知道云朝歌喜欢君羽墨，却还用着朋友的名义一遍遍的在云朝歌面前秀着恩爱，伤害她。

云朝歌不忍君羽墨难过，便给了钱，陆蔓转头就勾搭上了别的男人出了国。

云朝歌平静地说：“陆蔓，你现在就像闻到血腥味的母鬣狗一样，让我恶心。”

陆蔓被云朝歌戳中痛点，那副贤惠大方的面孔变得扭曲。

她瞥见沙发上的结婚照，突然笑了起来。

“那又怎么样？星枕喜欢的是我，这三年来心里想的也一直想着我。云朝歌，你真可怜。”

陆蔓的话像刀子似的，一字一句地剜着云朝歌的心。

她知道，君羽墨的心里从来就没有她。

见到云朝歌脸色惨白，陆蔓越发嚣张：“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你爸妈不爱你了，云朝歌，像你这样的人活着有什么意思，不如去陪你那短命的爷爷好了！”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云朝歌放下自己打得发麻的手：“你不配提我爷爷！”

“云朝歌，你在做什么！”

一个带着怒气的声音响起。

云朝歌抬头，就见君羽墨在门口，脸色可怕。

她不由往后退了两步，撞倒了桌上的花瓶。

花瓶发出“砰”地一声，碎裂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