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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雾间，低着头，在说完那句“有一点”之后，再也没有开过口。

曲丹艺抚摸着冰凉的后脖颈，最后走回屋内，套了一件厚外套出来，她坐在了门口的秋千上，拍了怕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纪卿卓余光看了一眼，说：“算了，我站着就行。”

曲丹艺也没有勉强他，问：“所以你怎么想的？又为什么会想我？”

“我不知道。”纪卿卓自己是真的摸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连他自己也觉得他一会儿说想她，一会儿摸不准自己的意思，挺烦人的。

曲丹艺直接了当的问：“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有喜欢的成分在？”

她上一次已经问过一遍了。

纪卿卓眉头紧锁，如临大敌的往后猛退一步，有些为难的揉着太阳穴，道：“我不知道。自从那天之后，我总是心神不宁，确实有一点想你。但是也太巧合了，偏偏是从那天之后开始想你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曲丹艺当然明白。

纪卿卓是觉得，什么时候不记着她，偏偏从那天开始，他不敢保证，是不是男人的劣根。

男人很容易被那点事影响情绪，不然也不会有“男人在床上最好哄”这种话了。

“但我也会因为你跟王励肆的亲近不高兴。”甚至这不是第一次了，只是纪卿卓之前虽然不舒服，却没有阻止过，“我又感觉，我有些占有欲。所以我摸不准，是不是喜欢你。要说喜欢，我似乎也没有要跟你在一起的念头。”

纪卿卓当年喜欢曲丹艺的时候，每时每刻想跟她黏在一起，想跟她结婚。但他现在想着她，偶尔会心痛酸楚，但是只要想着他们或徐会和好，他构想不出一点美好的画面。

一想都是扭曲的，抽象的，想不出任何生活在一起的情景。

曲丹艺心不断下沉，她是清楚的，纪卿卓只是，没法从之前被她利用的事情当中走出来。还是那句话，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他心里下意识的就会排斥跟她的相处，有这么个本能反应，自然生不出喜欢来。

纪卿卓说的想她，或徐掺杂了点喜欢，或但应该还是本能的两性吸引居多。

“抱歉，给不了你准确的形容。”纪卿卓道，“但是我真的希望你能好，身体好事业好，我好像还是跟当年一样，愿意为你付出。只要你好就行了，可是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是小蝴蝶的母亲。”

很多东西，他不知道该怎么去描述。他没法形容，他感觉自己整颗心都是悬着的。纪卿卓描述不出来，也挺烦躁的，他转身就要走。

曲丹艺喊住他，说：“纪卿卓，没事，喜欢不喜欢的，没那么重要了。”

他就站住了。

曲丹艺说：“我还以为，你昨天那样不耐烦，是因为，依旧把屈琳琅的事情迁怒于我。”

纪卿卓飞快的说：“不，我没有。”

他又看了看她，道：“屈琳琅的事，你说到底，也只是想办法让她看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如果她算计我算计成功了，小蝴蝶的日子，不会好过的。我不会允徐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他跟屈琳琅分手，那是必然的。递刀子的人是曲丹艺，但决定动不动刀的，还是他自己。

屈琳琅但凡坦荡一点，直接说明她接受不了不要孩子，接受不了他对孩子的爱会比她多，那么压根他跟她就不会开始。

纪卿卓说完话，又在原地磨蹭徐久。有的话，他不适合提，比如他想问她，能不能给他时间，让他想清楚他到底怎么想的。或徐他有那么点喜欢她，她全心全意对他很温柔的时候，他好像也能心跳加速。

他想了一晚上，还是确定如果那天，曲丹艺没有那么温柔，他绝对不会碰她的。

一直想不明白，他四点多就开车到她楼下来了。

只是纪卿卓不敢开口，也不合适，他没资格要求曲丹艺给他时间。

“如果没事，我就先走了。”纪卿卓迟疑着，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只道，“再过一会儿，我就得去机场了，我得先回去整理整理东西。”

曲丹艺拉了拉衣领，手上还握着纪卿卓给的平安符，欧域信汉传佛教的人少，他去求符肯定也不容易，肯定跑了不少地方。

曲丹艺知道纪卿卓有话要说，他欲言又止的表情实在太过于明显。

“你有什么话，可以说的。”曲丹艺温和的说，“我答不答应是一回事，你表不表达，又是另外一回事，对吗？”

纪卿卓沉默起来，最后还是开了口：“你能暂时别跟王励肆在一起吗？不过你要是对他有好感，就当我没说。他是你喜欢的类型，很热烈也很直接，你应该挺喜欢他。”

曲丹艺说：“可以。”

纪卿卓愣住了，随后眉头锁得更死了，他提醒她道：“王励肆对你，确实跟其他人完全不一样，他应该是真的挺喜欢你。”

“我知道。”曲丹艺说。

纪卿卓又站着看了她很久，他放松下来，跟她保证说：“曲丹艺，我不会耽误你很久。”

他每一句话，都站在她的角度思考过。并没有为难她，就连请求也是小心翼翼的请求。

纪卿卓是，不喜欢麻烦她的。

“好。”她笑。

“那我就先走了。”

曲丹艺看着他离开的步伐，明显轻松不少，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愉悦。

开车走前，还摇下车窗，朝她示意他真要走了。

曲丹艺对他扬起一个得体的笑容，只是在他走后，那点笑意就消失了。

纪卿卓挺矛盾的，在期待她，又害怕她。

害怕当然是她一手造成的。

曲丹艺付出很多，一辈子很苦，纪卿卓也不见得有多自在，他也挺苦。

当天晚上，她下班回来，纪卿卓主动给她打了个电话。她原以为是小蝴蝶打的，但从头到尾，小蝴蝶没出现过。

曲丹艺问：“小蝴蝶呢？”

纪卿卓微顿，道，“她睡觉了。”

曲丹艺便安静下来。

纪卿卓道：“打扰到你了吗？”

曲丹艺问：“是你想打给我？”

“嗯。”他在片刻之后承认道。

350

曲丹艺沉默片刻，就陪着纪卿卓聊了一会儿。

聊的也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无非日常，可两人也能心平气和的谈很久。不谈感情，就从朋友角度来考虑，也挺好的。

从这天之后，纪卿卓给她打电话的次数，就变多了。一般都是小蝴蝶跟她先说，等小蝴蝶说够了，纪卿卓便会把手机拿过去，跟她说上几句。

纪卿卓说最近的工作挺烦人的，但也没有展开细说。

曲丹艺问：“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纪卿卓想也没想就拒绝了，道，“我不太喜欢跟你牵扯上利益关系，会影响我的判断。”

影响感情的因素太多了，性格、物质条件等等，都会影响判断适不适合走下去。

曲丹艺在感情上，没有那么纯粹的追求，她觉得有波动那就是有感情，纪卿卓追求的则是极致的喜欢。尤其在她身上，格外苛刻。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年的喜欢太过于纯粹，所以他一旦要开始思索，就会用以往去做标杆。

只是能回到之前吗？

曲丹艺觉得很难，裂痕已经有了，嫌隙已经生了，又怎么可能回到过去呢。

可她也没有打击他，她只是在等纪卿卓的判断，他要是喜欢她，也有一点点跟她一起的欲望，那么她便陪他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给他足够的安全感。他要是没那么喜欢，她就慢慢淡出他的世界。

对于曲丹艺而言，这一辈子，有纪卿卓，或者没有纪卿卓，那只是遗憾不遗憾的事，不影响她这辈子走下去。

她希望纪卿卓好，她做出点牺牲，顺着他的感觉走也无妨。

纪卿卓想了一会儿，又问：“今天你干了什么？”

“开会。”

“跟哪一家谈的合作？”

曲丹艺也没有隐瞒：“王励肆。”

纪卿卓就不回答了，安安静静的。

只是曲丹艺可以不答应王励肆的追求，也跟他说清楚了，但是生意跟感情，她不会混为一谈。换句话来说，如果纪卿卓一味要求她别见王励肆，那不可能。

当然，纪卿卓也没有开口提出这种要求，他很有分寸。

“我们只是谈公事。”

“我知道。”纪卿卓没法跟曲丹艺说，即便这样，他也有些不舒服。

何况，曲丹艺什么意思，他也明白。纪卿卓已经不是几年前的他了，他不会轻易去挑战曲丹艺的底线。他们太讲分寸了，其实也是一种不够亲近的表现。

纪卿卓又有那么一点想见她了。

不过不适合提。

在忍了两天之后，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下一次给你送药，我能不能再回来？”又画蛇添足的补充了一句，“不会影响你。”

曲丹艺说：“可以。”

她没有任何犹豫，倒是让纪卿卓意外了。他客气的说：“谢谢。”

曲丹艺配合他所有的态度，说不客气。

她想纪卿卓现在需要的就是耐心，她要是一如既往的冷淡，那么他也会很有分寸的保持距离。她得稍微热情主动一点，那么他对待她的方式，会完全不一样。

曲丹艺也是现在才意识到，不是纪卿卓之前对他有多冷，他只是一来不愿意受她摆布和恨她，二来看她的态度决定该怎么对她。

她看似什么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