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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喘着气，想说些什么，却没了力气。

戚雅死死咬着下唇，拨打着急救电话。

然而这样的暴雨天气，又在几乎郊区的位置，电话根本成了一块废铁，毫无信号。

“别打了……你快走吧……”曹明泽推开戚雅的手。

然而这力道却轻得可以忽略不计。

戚雅的下唇都被咬出了血痕，她狼狈至极，浑身都是水泥灰，曹明泽却近乎贪婪地看着她，就像要彻底将她看进心底。

“我去找医生！”戚雅扔下手机，快步朝着出口跑去。

刚到出口，却听一阵轰隆隆的巨响，出口的位置被一堆掉落下来的杂物彻底堵死。

戚雅试图清理出一条可以钻出去的缝隙，然而建筑材料无比沉重，她的手指都被磨破、磨烂了，出口仍旧被堵得死死的。

她强行压抑着内心的慌乱和绝望，回到曹明泽的身边。

伤口带着石灰和一些不明杂质，被刺进血肉里后，时时刻刻都有灼烧般的疼痛。

曹明泽硬撑着，尽管脸色早已经惨白如纸，伤口的痛苦遍布骸骨，他看到戚雅，也要强行扯出一个笑容。

但他好像真的快交待在这了。

曹明泽的眼皮沉重起来，他要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才不至于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彻底睡过去。

“曹明泽……你别睡，你起来，我们说说好好不好……”

戚雅从未觉得如此无助过。

她的声音哽咽、颤抖，在半个小时之前，她甚至还在想，要和曹明泽彻底划清界限。

而今他们却被困在这里，曹明泽为她挡了一击，她便彻底亏欠了他。

戚雅想捂住汩汩流血的伤口，眼泪无声滑落。

但她宁愿受伤，躺在地上的是她自己。

“别哭了……”曹明泽的声音虚弱，含着笑，却轻得几乎听不见。

戚雅跪坐在地上，不敢轻易挪动曹明泽，她便弯腰将耳朵贴近，听他说的话。

“戚雅，请你原谅我这段时间对你的打扰。”

像在交代遗言一样，曹明泽伸出手，轻轻的触碰住了戚雅的手指。

只是肌肤相贴了一点，因为他早已没了力气，将她的手紧握。

“我们错过了，七年，七年前，我就想，想和你表白，可惜命运总是在捉弄我们。”

“别说了……曹明泽，你别说了……”戚雅伸出手紧紧反握住他，她低着头，不让他看到她脸上汹涌的泪水。

可曹明泽却没有停下。

“如果当初，我可以不那么犹豫，我可以勇敢一点，让你知道我的心意，我们之间，是不是会不一样？

第34章

戚雅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会不一样吗？

她现在仍然不敢去想。

年少时，以为只要相爱就能克服万难。

可如今，她早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天真的少女了，她遇到了贵人，于是得到了出国的机会，才得以触碰到曹明泽的圈子。

可若是18岁的戚雅呢？她循规蹈矩的读大学，再毕业。

她和曹明泽的感情能撑过七年吗？

她不敢想，也不敢信，所有的青春悸动和爱都会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消磨，尤其是他们有着那么大的家庭、观念、性格的差异。

而18岁的戚雅是那么敏感又脆弱，她有一刻轻易就会被伤害到的玻璃心脏。

更何戚，段嘉心从中作祟。

所以戚雅只是咬着嘴唇，陷入了沉默。

曹明泽如同能轻易洞悉戚雅正在想着什么，于是他轻轻地笑了笑，只是这笑容显得极为艰难和勉强。

“戚雅，你知道为什么，我现在才和段嘉心顺利解除婚约吗？”

戚雅下意识地看向他，却看到曹明泽的眼里突然满是哀伤。

“为……为什么……”戚雅张了张嘴，沙哑着声音问。

“因为我已经查到了，你离开的原因。”

曹明泽的眼睛瞬间红了，他闭上眼，疼痛让他的呼吸变得悠长又沉重。

那些照片再次浮现在戚雅的脑海之中。

七年，两千五百多个日日夜夜，她以为自己早已经忘记了。

但其实没有，每当回忆起那一天，她都无比清楚地记得一切。

记得发现那些照片时的心情，记得曹围人嘲笑、诧异、厌恶甚至是下流的眼神。

那是深深烙印在戚雅心头的疤痕。

而如今，伤疤被揭开。

“别说了，曹明泽，别说了……”

戚雅捂着曹明泽的伤口，眼泪沁润了她的睫毛，一滴晶莹的眼泪砸在曹明泽的脸上。

那么轻，只是一滴眼泪而已。

又那么重，是戚雅时隔七年，终于落下来的委屈。

“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恨不得死在七年前。”曹明泽苦笑着，“如果没有我，段嘉心就不会因为嫉妒，而去伤害你。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带给你最多伤害的人，竟然是我。”

戚雅一语不发。

她其实想说不是的，你也曾是我青春里最亮眼的一道光。

可她说不出口，发不出声音。

这个时候，戚雅才发现，其实她也是怨恨曹明泽的。

“这个，你拿去吧。”

曹明泽的动作缓慢，手指颤抖得不像样。

但他还是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部手机，递给戚雅。

“这是那些照片的底片，我替你拿回来了。”

曹明泽脸上的笑终于有了颜色，是如释重负的模样。

“从今以后，不会再有人用这些照片来威胁你了，戚雅，你可以重新开始你的人生了。”

看着这部熟悉的手机，戚雅嚎啕大哭起来。

七年，这场不敢与外人道的噩梦就这么轻易的结束了。

“别哭，别哭……”

曹明泽不厌其烦地小声重复着，声音却越来越轻，越来越艰涩。

“曹明泽……曹明泽！你不要睡好不好，求你……”

戚雅的脸上仍然挂着泪痕，她的声音哽咽，拍打着曹明泽的脸颊。

但曹明泽的生命仍然从他深深的伤口处，不断流失着。

戚雅看着外面没有结束征兆的暴雨，看着地上无数被吹断的树干，无言恐惧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

她好像要彻底失去曹明泽了。

这个认知让她几乎疯狂，心跳都有一瞬的停摆。

“戚雅，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好吗？”

简短的一句话，曹明泽说得艰难，几乎气喘吁吁。

戚雅点着头，她的额头抵在曹明泽的脖颈处，热泪划过他的肌肤，曹明泽在笑，眼泪却也不自觉地流。

“你还喜欢我吗？”

第35章

面对死亡时，人总是要更勇敢，更诚实。

曹明泽的生命体征在流逝，他的面色惨白如纸，似乎体温也在不断降低。

戚雅过去没有机会握住他的手，但她曾想象过。

曹明泽的手一定是一双干燥、温暖的手，能将她的手紧紧包裹在手心。

但如今在她手心里的这双手，体温是几乎冰凉的。

那么她究竟喜不喜欢曹明泽？

这个答案，她突然不想再否认了。

无论七年前，还是七年后。

她其实都喜欢着他。

只是七年后的戚雅，不再做着不切实际的美梦了。

“喜欢。”戚雅点头，她艰难地、沙哑的回答了。

喜欢，却无法在一起了。

但她没将后半段说出口。

因为曹明泽的眼里迸发出难言的神采。

他似乎用尽全力，想紧握住戚雅的手：“如果我都能活着出去，求你给我一次机会。”

“让我们，重新……来过……”

他好像还有无数话要说，盯着戚雅的眼睛，期盼她能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戚雅看着他的嘴唇逐渐变得乌青，终究还是含着眼泪，用力点头。

曹明泽笑着，他想说什么，却感到思绪一阵阵的混沌，直至失去意识，也没能再说出什么。

“曹明泽！”戚雅拍打着他的脸颊、胸膛，试图将他唤醒。

但曹明泽始终没能给出任何反应。

戚雅的呼吸变得艰难、粗重，她不停尖叫、大喊试图和大自然的暴雨对抗，吸引来援兵。

直到精疲力尽，直到戚雅几乎绝望想要放弃的时候，她听到了暴雨之中，一声一声的呼唤声。

“戚总监！简总！”

呼喊声很朦胧，但戚雅听到了，她猛地抬起头，疯狂的大叫，应声，仿佛看到希望的曙光在朝她招手。

“他们在这！快来人啊！”

嘈杂的声音响起，他们终于得救了。

戚雅醒来时，已经在医院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