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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璃这才明白，顾彦辞听到白绫后，竟联想到了钦天监当时那句“天降异像”。

他只是担心他的江山社稷。

眼睛一酸，怅意浮上眼眸，悲伤汹涌，绞痛阵阵。

韩璃想，终究是高估了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

一个时辰后，顾彦辞换上一身便服，只带了随身太监便上马车出了宫。

韩璃也跟着坐在马车内。

顾彦辞正阖着眼，仅看眉宇韩璃便知他此刻定是烦闷至极。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马车才停，她跟着顾彦辞一起下了马车。

却发现，他居然来了盛府。

贴身太监开路，直接破开了将军府门。

盛府门前的确挂满了白绫，但根本没有人守灵堂。

奴才和婢女都在府上安静地扫地，擦桌。

顾彦辞贴身的太监率先惊恐：“皇上，盛家这是在玩什么花样？！”

顾彦辞脸色一沉，直冲着她的院落而去。

他是一国之君，府中小厮和婢女皆不敢拦圣驾。

可只有韩璃心中全是着急，因为她娘竟也不见踪影。

若是被顾彦辞发现自己不在府中，追问起来，那顾彦辞轻而易举就能查出她的下落。

女子从军，韩璃不怕别的，只怕顾彦辞会因为她一人而迁怒盛家。

盛氏世世代代入朝为将，几世英名，不能就这样毁在她的手里！

可尽管她费力地挡在顾彦辞的跟前，都是徒劳。

“陛下！”

来人是她的母亲。

韩璃：“娘……”

妇人耳边鬓发苍白，精神不济。

两月不见，娘居然消瘦了这么多。

在韩璃眼中，她娘就这么颤巍跪下，但背脊挺直。

顾彦辞这才停下脚步，微敛怒气，问：“皇后呢？”

我娘抿唇：“陛下，小清这几日染了风寒，在府中休养，现在这个时辰，应该是服药睡下了。”

吃了闭门羹的顾彦辞脸色极差：“五日后，朕要以皇后礼迎娶卿卿，盛家也要以当初嫁皇后那般，不能因为卿卿是庶出就怠慢轻视。”

盛母一怔：“可嫡庶有别……”

一声冷叱打断盛母接下来要说的话，顾彦辞双眸闪过瘆人寒芒：“朕没在同你商量。”

话落，他又补充道：“今日，朕也要将皇后接回宫，谁敢拦朕，杀无赦。”

接着顾彦辞就径直往她的厢房走去。

韩璃站在那里，凌风而立。

吹得她魂魄之身遍体生寒。

哪怕娘亲几次阻拦，顾彦辞还是到了她的院落。

太监上前，冲她房内高呼：“陛下移驾亲临，皇后娘娘快些出来迎接吧。”

里面久久无人应答，里面烛光微亮，分明是有人的。

盛母怯怯出声：“陛下，小清应是睡熟了，还望陛下……”

顾彦辞耐性极差，尤其是对自己。

他一脚踢开她的房门，直冲里间走去。

韩璃一脸震惊：“不要——”

不等娘亲阻拦，顾彦辞已将躺在床上的人翻了过来，定睛一看——

那根本就不是韩璃，而是她的贴身婢女素娥！

第7章

顾彦辞暗眸一沉：“怎么会是你，韩璃呢？”

穿着韩璃亵衣的素娥，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不敢出气。

……

盛府正堂之上，顾彦辞端坐太师椅上，盛母立在一旁心神不安。

顾彦辞冷看跪着的素娥，转眸问：“盛夫人，你可知欺君之罪该如何论处？”

盛母上前同素娥跪在一起，向顾彦辞求情：“陛下，是臣妇让素娥这么做的，这件事和这丫鬟没有半点干系。”

顾彦辞狭长的凤眸蕴满了怒意：“朕再问一句，韩璃人呢？”

跪在那的素娥和盛母都没有回答。

他勾了勾唇角，眼神阴鸷寒凉：“好，很好，你们当真以为盛家战功赫赫，深得民心，朕便不敢拿你们怎么样吗？单凭这欺君之罪，朕就能诛盛家九族！”

“陛下息怒！”

不承想谢欢不知从何处跑来，竟跪在顾彦辞跟前。

韩璃一惊！

他过来干什么？此举不但火上浇油，更是证实了谢夫人那番荒唐言论！

她不安地朝顾彦辞望去，只见他果然寒意浮现，杀气腾腾。

气氛顿时紧绷。

还不知情的谢欢还在替盛母求情：“皇后娘娘一贯与人为善，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一直不肯露面，还陛下查清后再处置也不迟。”

顾彦辞冷嗤一声，面露凶意：“看来谢夫人说的没错，谢爱卿倒是比朕还要了解皇后。”

谢欢脸色微变，仍然临危不乱：“陛下，那都是女子吃醋说的话，臣绝无非分之念！”

韩璃祈求似地望住顾彦辞，望他别再深究下去。

谢欢是无辜的……

可他眉头轻佻：“那谢爱卿倒是说说，此事该如何？”

谢欢恭礼：“陛下，不如等皇后娘娘回来，询问真相后再照条例处置。”

顾彦辞怒气不减：“真相！朕现在看到的就是真相，皇后不知所踪，让一个奴婢来假扮她满山过海，说不定出去和什么人鬼混。”

“陛下，切不可如此说皇后娘娘。”

韩璃当下心脏一紧，谢欢说错话了……

“谢爱卿这般着急，朕看皇后就是和谢爱卿你厮混去了吧？”

他怎能如此想她！她虽然和谢欢是青梅竹马。

但彼此早已双双有了家室。

平日也鲜少见面，更不可能有顾彦辞想的那种龌龊关系。

顾彦辞却用力拍在桌子上，冷叱道：“谢欢！别以为朕不知你和皇后是什么关系，你想护住这个贱婢，朕就偏要杀了她！”

“来人！此女欺君罔上，明日午时，斩首示众！”

素娥猛地抬眸，看着那高高在上的顾彦辞。

片刻后，她忽然笑了，那笑中带泪，直让顾彦辞觉得心烦意乱。

素娥垂眸，徐徐脱下身上韩璃的衣服，整整齐齐地叠好后，才直视着顾彦辞。

“陛下，我家娘娘到底会不会和太尉私相授受，您应该是最清楚的那一个。”

“这么多年，娘娘惦记的只有陛下一人，尽管您欺她，辱她，冷落她，她都以命相授。”

“奴婢命贱，但还是忍不住要质问陛下一句：娘娘为您赴汤蹈火做的事，还少吗？！”

话落，她猛地起身拔出身旁侍卫插在腰间的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含恨地看着顾彦辞。

“不必等到明日了，娘娘，奴婢这就来陪您！”

韩璃面露惊恐，飞身过去拦她：“素娥！不要——”

可终究她只能穿过素娥的身体，什么都没能阻拦。

血飞溅而出，染了一地鲜红。

第8章

盛夫人见状，当场吐血昏死过去。

顾彦辞眸色闪过异样，但转瞬即逝：“拖下去，扔进乱葬岗。”

韩璃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素娥的尸体消失在视线里。

这一刻，她忽然想起初见素娥那时，她插草卖身葬父。

那时，一身破衣的素娥拿着自己给的银子，顶着红肿的眼对自己跪地起誓。

“从今日起，我素娥对天发誓，生是小姐的人，死——也会跟着小姐的魂。”

韩璃魂都快碎了，早知道，让你嫁人好了，早知道，不带你回家就好了……

顾彦辞临走之前下令：“若是朕大婚之日还不见皇后，盛家上下也可以不必留了！”

顾彦辞，为何非要苦苦相逼！

早知一世情深换不来两厢厮守。

韩璃也宁愿这辈子，都不曾见过他。

她后悔了，后悔爱上这个冷冰冰的帝王。

宫中的夜晚，只有无尽的凄凉。

顾彦辞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