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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颜的声音忽然在身侧响起，叶蓁蓁转身望去。

只见她一身杨妃色绣花裙衫，乌黑云鬓，杏腮桃颜，扶风弱柳。

叶蓁蓁心中不由一番感叹。

怪不得萧颜能成为绝代佳人，她姿色的确难得。

萧颜见她眼底带着丝惊艳，笑意渐深：“夫人可是寻风大人？不巧，大人一炷香前就离开了。”

叶蓁蓁绷着唇线，微蹙了下眉。

她一句话还没说，萧颜就把话扯到季哲彦身上了。

“我是来寻萧姑娘的。”她笑了笑。

萧颜一愣。

叶蓁蓁走上前，缓缓道：“萧姑娘觉着大人为人如何。”

“……自是极好。”萧颜僵着唇角，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叶蓁蓁低头莞尔一笑：“姑娘居于尘世多年，身边不乏财才公子，想必定是在等一良人吧？”

“夫人？”萧颜皱眉问，“夫人是疑我和大人有私情？”

闻言，叶蓁蓁眼眸一暗。

季哲彦醉酒那晚，他脱口而出的名字俨然成为了她心中一根刺。

但她已经顾不得他们有无私情了，只要能阻止萧颜入宫，她宁愿这根刺越扎越深。

叶蓁蓁转身，往外走去：“佳人当该配才子。”

萧颜望着那背影，心甚为忐忑。

她总觉得叶蓁蓁与季哲彦口中那恭默守静之人大相径庭。

……

叶蓁蓁回府时已过巳时，她特意看了眼长福，却见他两眼通红，显然是哭过。

她停住脚步，问道：“为何哭了？”

长福立刻跪下来：“小的该死，扰了夫人眼……”

见他这般卑微，叶蓁蓁心中不忍：“别怕，大晌午的你哭什么？”

听到她再追问，长福终于说出了实情：“回夫人的话，方才小的家姐来信，说娘病重，小的一时担心，所以才……”

叶蓁蓁道：“起来吧。”

长福犹豫了会儿，站起了身，始终不敢抬头。

“你娘在哪儿？”叶蓁蓁又问。

“……临安。”

临安离京城倒不是很远，若是雇个马车，两三日也就到了。

叶蓁蓁褪下腕上的镯子，塞到他手中：“你不必哭了，一会儿你去刘管事那儿领五十两银子，在京城置办个小院子，将你娘和家姐接来吧。”

长福一愣，似是不敢相信，突觉手中的镯子重如千金。

直到叶蓁蓁催促，他才跪了下来，感激涕零地猛磕头：“小的谢夫人，夫人的大恩大德，小的没齿难忘！”

叶蓁蓁忙止住他，只道：“若要报恩，我须得你帮我做些事。”

第十九章 何人

正厅。

叶蓁蓁见季哲彦坐在椅子上，面露诧异。

如果按照现在的日子算，她已经有近一年都没有见过季哲彦在晌午回来了。

季哲彦看她回来了，立刻站起身走了过去：“你去哪儿了？”

“去了爹那儿。”叶蓁蓁垂眸，语气有些低迷，“他一个人住着，怪孤单的。”

闻言，季哲彦眉一次，眼底多了丝不满，却也没说什么。

他抬手执起叶蓁蓁的手，声音放柔：“你不是想回凉州吗？等你爹生辰已过，我们就回去。”

叶蓁蓁一愣，猛地抬起头望着他。

是她听错了吗？

季哲彦说回凉州。

“你不是说……”念起脑海中他的无情之语，叶蓁蓁心间不由发涩。

但更多的是生了一丝希望。

季哲彦是否不会再权倾朝野，忘了本心。

而季哲彦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将她拥入怀中，亲昵地拍着她的后背。

半日的愧意让他不断的想起昨晚叶蓁蓁的话。

或许是因为对她渐少的陪伴才让她生了那样的心思……

午膳间，叶蓁蓁明显觉察到了季哲彦对她的细心。

剃鱼骨，挑去花椒，眉目缱绻。

她心不由软了，从前食之无味的饭菜变得很是可口。

望着季哲彦的目光也越发深邃。

“一会儿我会去刑部一趟，你若觉着实在无趣，不如去翻翻从前所记的案卷。”

季哲彦夹了块肉放进她的碗中，说道。

闻言，叶蓁蓁点点头。

她曾为仵作时，在验尸时会记下各种离奇的锱节。

往后几日，季哲彦日日都会在戌时前回来，进府第一件事便是寻叶蓁蓁。

他在一旁看书，她时不时翻翻案卷或者绣花，一派岁月静好。

这样的平静的日子让叶蓁蓁差点忘了自己重生一事。

直至这日薄暮时分，她才从宫中回来，便见一拿着幡的男子坐在角门边儿上。

叶蓁蓁一怔，仔细一看，认出了是那日说她是“无命之人”的算命先生。

她屏退下人，揣着忐忑的心走了过去。

男子换了身月白色锦缎长衫，高竖的黑发随微风而飘。

剑眉星目，微抿的薄唇弯着小小的弧度。

他背倚着门框，一手执幡，一手搭在弯曲的腿膝上，似是云鹤般在此歇歇脚。

叶蓁蓁迟疑了一会儿，问：“你是寻我吗？”

男子笑道：“夫人还记得我。”

他站起身，复而又道：“我姓顾，单名一个羽字。”

“顾羽？”叶蓁蓁紧了紧拳，语气略带一丝急切，“那日你的话未说完，可否再详细告知一二？”

顾羽走上前，收起笑意，低声道：“夫人，若贪恋此刻温情，你再将重蹈前辙。”

叶蓁蓁眼眸一震。

她以往从不信牛鬼蛇神一说，更不会听信算命人的三言两语。

但自重生后，她才只这世上还有重头再来的机会。

“你到底是何人？”叶蓁蓁看着顾羽，言语间满是惊讶。

顾羽抖了抖手中的幡：“只是云游的算命先生。”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夫人可还记得自己曾发过何誓？又可记得愧对于谁？”

叶蓁蓁眸色怔怔。

她曾在皇上临终前发誓，要守住魏国苏山，否则万劫不复，万箭穿心而死。

临死前，她愧对开创魏国的列祖列宗，还有因她惨死的养父。

甚至她也恨，恨季哲彦负了她！

第二十章 焚信

见叶蓁蓁恍惚的模样，顾羽竟转身走了：“有缘再会。”

他来去匆匆，叶蓁蓁再想问其他也没机会。

她凝重着脸，握紧了拳。

既然他说‘有缘再会’，必定是会再见面的。

叶蓁蓁回身望向偌大的提邢司府，印着橙黄色的夕霞的双眸满是悲怆。

她的心上人，她的夫君，将是夺了魏国苏山的仇人。

天边的红意渐渐蔓进她湿润的眼角，叶蓁蓁低下头，喉间越发苦涩。

进了府，叶蓁蓁才坐下，还未缓过神，长福便来回话。

“夫人。”他跪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叫了句。

叶蓁蓁回了神，叹了口气问：“你娘和家姐可都安顿好了？”

“托夫人的福，都安顿好了。”长福磕了个头，语气中满是感激。

叶蓁蓁理了理袖口，故作不经意地问：“我看你身手不差，可是学过武？”

“小的入府前儿曾在武馆打杂，学过些皮毛。”

闻言，叶蓁蓁眸光微闪，有些皮毛也够了。

她朝长福招了招手，长福眼中带了丝疑惑，却也没有迟疑。

他站起来就弓着身站到叶蓁蓁身旁。

叶蓁蓁在他头侧耳语了几句，长福诧异了一阵，却也什么都没有问。

他复而跪地又磕了个头：“小的一定办妥。”

叶蓁蓁见他神色从容，也没有多嘴问其他的，满意地点点殪崋头。

而这日，直至用了晚膳，季哲彦都还没回来。

听着外头打更人的铜锣声，叶蓁蓁漠然熄灭房中最后一根蜡烛，向床榻走去。

她捻了捻被角，微微蜷缩着。

才初冬，她已经感觉到刺骨的寒意了。

不过一炷香时间过后，房外一阵杂乱的脚步让浅眠的叶蓁蓁立刻睁开了眼。

她才坐起了身，房门“嘭”的一声被撞开。

黑暗中，一个带着浓烈酒气的身影摇摇晃晃地走了来。

借着外头廊上微弱的烛火，叶蓁蓁见季哲彦一下就被踏凳绊倒，扑在榻上。

她蹙起了眉，屏息伸出手。

“萧颜……”

一声低缓让叶蓁蓁心底狠狠一抽，僵在半空中的手颤了颤。

她怔怔地看着离她不过一肘之距的季哲彦，放开屏住的呼吸，却仍旧有种致命的窒息感。

“嗒——嗒——”

淌过冰冷的脸颊的热泪落在绸面洒花被上，湿了一片。

叶蓁蓁收回手，紧握到指甲深陷掌心留下深深的痕印才松开。

她忍着心尖上的痛意，将季哲彦扶上床，脱下鞋盖上被褥。

整个房中都带着酒意，熏得叶蓁蓁眼圈泛红。

她披了见外衣，坐到了廊上看着那黑漆漆的天空。

翌日。

季哲彦望着给自己更衣的叶蓁蓁，欲言又止。

昨晚本想早些回来，不想却在诗社多喝了几倍。

“婉婉……”

“明日早些回来，我们去给爹祝寿。”

叶蓁蓁打断他，语气神情与平日无异。

季哲彦一怔：“好。”

听了他的回答，叶蓁蓁才放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