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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顾敬渊愣住。

身旁的旭星扬告诉了他：“你当为何今生明染会特意装留影珠？”

轰然一下。

顾敬渊似乎明白过来什么，他怔愣许久。

原来、原来这都是他前世用血泪的教训换来的改变。

那前世没能洗清嫌疑的明染会怎样呢？

顾敬渊一时竟有些不敢往前走去。

他熟背天规，其中勾结魔族之流，下场将是：受尽九九八十一道神罚，打下九重天！

“去看看吧，看看他前世受过的那些苦。”

旭星扬带领他到了天刑台上。

神罚一道接一道已经落在了明染的身上。

可他却并不似今生这般黑化，而是依旧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不是我。”

他满目疮痍，浑身是血，定定望着顾敬渊。

“顾敬渊仙君，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我真的没有勾结魔族。”

他说得那般真挚那般痛苦，但凡有恻隐之心的人都要动摇。

然而顾敬渊却看见刑罚台下的自己面色漠然，一字一句道：“至今还不肯认罪醒悟吗？”

“真的，不是我……”明染哭着说。

“本君在此宣布，与罪妖明染的情缘就此断绝！今后将其打下九重天后，我们再无任何干系！”

顾敬渊听见那个自己神色冷厉朝三界公布。

而明染听见这话浑身一震，面如死水，双眼流着血泪却没多说一句话。

神罚降完。

明染被打下九重天，那便是他与前世的顾敬渊见的最后一面。

可他的人生悲惨却并没有结束。

顾敬渊眼看着他被凤王凰母赶出了凤凰族，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公布他自己的凤凰身份就被赶出了仙界。

他又看着被赶出仙界的明染浑身是伤，一路被人人喊打追杀，逃到了妖界，再次遇到那对雀妖，雀妖试图再从他身上榨取仙气，可他受伤太过严重，无法再为他们提供滋补养料。

于是二妖将他扔进了魔窟。

他在魔窟受尽折磨几近百年。

直到旭星扬将他从魔窟带出来。

“司命星君，你是来救我的吗？”明染自以为抓住了最后一丝希望。

可回应他的，是旭星扬将他一路带到了鼎天丹炉前。

他亲手抽出了他的仙髓，将他投入丹炉！

这一幕定格，便是明染前世经历的所有！

而顾敬渊的眸色一瞬赤红，他不可置信地转头看着旭星扬，不做犹豫便朝他挥出一击！

“旭星扬！你做了什么！！”

第 38 章

旭星扬没有躲，生生受了这一击，吐出一大口血来。

他垂着眼眸，挥袖收回命格盘，两人回到了司命殿。

“所以我今生守着自己的司命殿，不出去，已经是对明染最好的赔偿了。”

旭星扬苦笑一声：“我从明染前世命格中明白，我会爱上凤祈也是我的命格，只要我离开司命殿跟凤祈有过多接触，我就一定会爱上他，到时，我会跟前世一样，为了要救凤祈而去伤害明染。”

“我不想再做那样可怕的刽子手，所以我选择旁观一切，我不再出现在明染面前，也不会再随意出司命殿。”

“这就是你如今旁观漠视的理由？可笑！”

顾敬渊对此说法没有半分认同。

他冷冷注视着旭星扬，“这不过就是你试图躲避过往的自己对他造成的伤害罢了，算什么弥补？你根本连面对都不敢面对！”

他的话让旭星扬的神色有了些许变化。

旭星扬嗤笑一声：“那么你认为你现在做的一切就是弥补了吗？要说伤害，前世今生两世，你伤他才最深！”

“我知道，我从来没有否认过这一点。”

顾敬渊沉沉接下话，“所以从今以后，我会无条件站在明染身边，就算是为了他反了这三界，我亦无悔！”

“你……”

旭星扬怔住，注意到顾敬渊眼底的认真，眼眸中闪过几分动摇，他神色复杂：“这三界不必你反，可若是我跟你说，你与明染仙魔不两立，永生永世都将无法修得正果呢？”

仙魔不两立，这话似乎有些耳熟。

当初在藏魂洞中，那洞主也是这般说的。

可顾敬渊笑笑，并不在意：“我本就没有资格再奢求他回头，又何谈什么能与他修成正果？”

“那若是需要你以命换明染之命呢？”

“我自当毫不犹豫。”

对此，顾敬渊眼底没有丝毫动摇。

旭星扬彻底没了声，他垂下眼眸：“好，你最好记住你现在的话。”

司命星君可算过往，也能预未来。

顾敬渊忽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最终却还是坦然赴往下界。

他想要的，只要明染平安。

当然，如今要再加一人，他只要明染和肆安平安，自身下场将如何，他再不在乎。

离开九重天。

顾敬渊原本是要再去魔界寻明染的，他想跟明染说，如今的自己已经不再是天界战神，他可以站在他身边不必受顾忌了。

可到了魔界入口，却发现整个魔界被下了严令禁锢。

不进不出，整个魔界与三界隔绝开了。

顾敬渊站在入口，闭目感知明染的气息。

而魔界里，有肆安的气息，却无明染的气息。

明染离开了魔界。

顾敬渊转头也没再魔界入口逗留，他派出冰灵剑，施展寻踪术。

他的眉头紧紧皱起。

明染为什么会在凤凰族？

而且从寻踪术感知的一切来看，在明染的周遭，充满了与他完全不是同系的魔气！

整个凤凰族，甚至探寻不到一丝仙气！全被那异样的魔气占领！

第 39 章

饶是明染如今再厉害。

陷入那异样魔气中，一时半会定也难以脱身。

顾敬渊眸色冷然，迅速动身前往凤凰族。

抵达凤凰族，果然如寻踪术所见，处处飘散着黑色魔气。

他上前一步。

有凤凰族的人认出他来：“顾敬渊仙君，您怎么来了？我们去通报凤祈少主一声！”

顾敬渊拦住了他，“这凤凰族飘着魔气，你们为何不除？”

“魔气？仙君莫要说笑了，我们凤凰族哪儿来的魔气？”那人笑着，似乎很是疑惑。

顾敬渊这才将目光落在他脸上，赫然一惊，只见这人面色枯黄，眼眶青黑几乎要凹陷下去。

根本就是被吸了灵气的模样！

可这人却似乎并没有感知到一般，还在要去引路：“仙君，小人去通报凤祈少主一声！”

“为何是通报凤祈？凤王凰母呢？”顾敬渊问。

那人依旧是笑着：“凤王凰母重病在身，如今是凤祈少主执掌凤凰族。”

顾敬渊神色冷下来，明显感知到了事情不太对。

他不顾这些人的阻拦，一路径直赶往王宫。

凤凰族王宫。

明染凛然站在最中央，他看着最前方的凤王凰母像是被控制般源源不断地将他们自己的血输给凤祈，眸底发紧。

可就在这时，凤王好似清醒了一瞬，他看向明染：“阿洄！好阿洄！本王的孩子，快救救我们！求你了！”

话音一出，凤祈冷冷看过去：“父王，你认错人了吧？我才是你的好孩子，你们不是要将最好的东西都给我吗？现在你们的血就是我最想要的最好的养料，你们现在为什么不甘愿了？”

“妖孽！作孽！我们怎么会养了你这个没有良心的！”凰母也回过神来，她奋力抵抗着，眼底发红，“我们为了你那样对待了自己的亲生孩子，结果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吗！”

“父王母后，你们这是说什么呢？”凤祈好笑地看他们，加大了吸食力量，随即笑道，“我可从来没有向你们索求过什么，我不过是天生营养不良造成的黄羽罢了，可你们偏偏自己要误认成那是金羽，是你们自己非要对我好的，怎么现在反倒是来怪我了呢？”

这话让凤王凰母神色骤然一变。

明染在厅中就这么冷冷看着这一幕，眼底毫无波动，或许从前的自己还会为凤王凰母心软，可此刻，他没有任何情绪，只认为他们自己活该。

而见明染没有救人的打算，凤祈的笑声更大了：“有一点兄长倒是说得没有错的，我一直都很赞同，那就是父王母后要的从来都不是孩子，而是金羽凤凰！若我没有那点让你们误会的尾羽，恐怕我后来的下场也跟兄长差不了多少！”

“如今落到这个地步，要怪也只能怪是你们自己贪心！”

凤祈大笑出声，吸食凤王凰母的力道更为加重。

凤王凰母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来。

残存着最后的意识。

他们求助般看向了明染——

“阿洄，从前是我们对不住你，我们不奢求你的原谅。”

“如今这般后果也是我们自作自受。”

“只求你……帮我们解脱吧！”

第 40 章

他们最后的神魂意识也随之消失，只余下痛苦的哀嚎声。

明染静静看着这一幕，眉头终究还是一点点皱了起来，波澜不惊的心底终究还是起了些许涟漪。

两世未曾从父母嘴里听到半句好话。

到头来竟是在这种情况下，听到了他们的悔悟。

不，甚至算不上是悔悟，如果不是实在痛苦求死，他们永远都不可能对他说出这番话来。

但……

明染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定定望着凤祈逐渐变强的魔气，双手凝神聚气，朝着前方迅速挥去。

这一击，是朝着凤王凰母的命门而去的！

轰然巨响过后。

正在被吸食的灵力戛然而止，凤王凰母口中吐出黑血来，他们猩红的眼底视线模糊，最后感激深深看了明染一眼，彻底没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