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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秦知晏不明白，萧长凌就算看中阮骁手中那点兵力，也该盯着阮骁的嫡女阮清霜，为何偏偏拉上娇娇？

想到叶宁那双含水的杏眼，笑起来眉眼含情，又带了几分娇憨的模样，秦知晏心头一阵郁结。

*

*

乌雀巷是一条鱼龙混杂的小巷，在汴京城里并不起眼。

巷子里稀稀落落开了几家铺子。其中一面破旧的三角旗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当”字。

高高的柜台后，掌柜接过叶宁递来的翡翠头面，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这款式，这成色！

他拿着那个头面翻来覆去的看，做工精细，上面的翡翠成色极好。在外面是不可多见的好货色，只是……

“小姑娘，你这头面哪里来的？”掌柜开口问。

一身寻常布衣的叶宁做出一副老成的样子：“这你就不必管了，能不能当？”

掌柜的看她一眼，又看看那头面。把东西推了回来：“不收。”

“哎，我跟你说，你可别想压价啊……”叶宁有几分烦躁，这是她走的第三家当铺了。

“实话跟你说吧姑娘，你就算多走几家也不见得有人敢收。这是宫里的东西。你这……”掌柜的脸上就差没写着：你这东西来路不正了。

叶宁一听就明白了，宫里御赐的东西上面都有印记，寻常当铺不敢收。

“掌柜的，我也跟你说实话。”叶宁压低声音凑过去：“这东西是我长姐的嫁妆。爹娘给姐姐安排了一门亲事，但她不从，这才叫我偷偷拿她的嫁妆来当。你要是敢收，后面还有不少好东西。”

掌柜的脸上有几分纠结。

“你不就怕东西不好出手吗？你将上面的玉石扣下来，再将这黄金融掉，不就好了。”

掌柜的看着头面上精致的掐丝花鸟，心中抽痛，这头面贵就贵在精细的做工。这姑娘开口就是融了去，真是暴殄天物！

掌柜犹豫再三：“那我只能按分量给你算价格。”

叶宁知道这样自己定然亏了，但她急着要钱，只能接受：“那我只收银票。”

“成交！”

一朝得手的叶宁按了按鼓鼓的荷包，兴冲冲走出乌雀巷，今日初战告捷，当了一套头面。明日不如拿那对羊脂玉的镯子来当！

她正想着，冷不防撞进一个男子温热的怀里。

这条巷子附近什么人都有，不是很太平。叶宁急忙后退，嘴里说着抱歉。她今日是一个人偷溜出来的，没带随从。

叶宁略低着头，站到一旁欲让那男子先行一步，但那人却迟迟没开口。

叶宁这才抬头看向来者，她瞪大眼诧异道：“七……”

男子含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叶宁连忙住嘴。

秦知晏今日穿了一身普通的月白锦袍，看起来并不想暴露身份。

他肤色白净，气质儒雅，即便只穿着寻常衣衫，路上经过的小娘子也频频回头看他。

叶宁看着秦知晏俊美的五官，心中暗暗感叹，不愧是男主。无论容貌还是嗓音，甚至他洁白修长的手指，无一处不完美。

秦知晏将叶宁倾慕的目光尽收眼底，温声问：“娇娇，你怎会在此？”

叶宁：！

她总不能说自己是来当嫁妆，准备逃ᴊsɢ婚用的。

“我……我从未来过乌雀巷。听说这里挺好玩，就独自跑出来散散心。”叶宁随便扯了个谎。

秦知晏的笑容加深了几分，也不知信没信，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带你去个地方。”

叶宁不知他要带自己去哪里，但看着秦知晏温柔的眼神，不自觉点头应下。

《宠妃天下》这本虐文是她很久之前看的书，她只记得里面重要的情节走向，并不能将所有细节全都记下来。

书里似乎没这个情节，也不知秦知晏要带她去哪。

走出巷子口，立刻有面相白细的仆从牵着一匹棕色的大宛驹过来。毛色油亮，肌肉匀称，一看便知是好马。

“路有点远，我们骑马过去。”秦知晏说着已翻身上马，动作利落轻捷。

叶宁：……她不会骑马。

如果是从前的叶宁必然欣喜异常，能和七皇子共乘一骑，多好的机会。

但此刻叶宁却犹豫了，虽然她打算逃婚，但眼前她已经被赐婚给萧长凌，应该和秦知晏保持距离才是。

“娇娇，时间不多。”秦知晏看着少女犹豫的神情，向她伸出手。

叶宁到底握住秦知晏的手，借力上了马背。

好在秦知晏很有分寸，始终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身后炽热的男子气息还是让叶宁耳根发热。

“七殿下要带我去何处？”叶宁说话转移注意。

“去大理寺。”

“大理寺？！”叶宁嗓音陡然升高，吓得差点没从马背上摔下来。是那个专门查办皇室相关案件的大理寺吗？

她给萧长凌下东西的事情败落了？秦知晏这是要将她捉拿归案！？

不过看这阵仗应该不是。

“怎么了？”秦知晏感受到叶宁的僵硬和紧张。

“没什么。七殿下为何突然要带我去大理寺？”

“昨夜宫里出事了，我带你去认一个人。”

第七章 逃婚吧

叶宁看着眼前这个“人”，她当然是个人，可惜已经是个死人，确切的说是一具尸体。

阴暗的停尸房里，仵作掀开白布让叶宁辨认，秦知晏则站在叶宁身旁，以防她害怕腿软。

秦知晏没错过叶宁眼中的震惊与害怕。

“这宫女你可认得？”

岂止认识，叶宁还亲手将东西交给她。

“这不就是在宴席上替靖王倒酒的宫女么。”叶宁的声音有点颤抖。

“嗯，昨夜她失足掉进御花园的荷花池淹死了。但我觉得她死得蹊跷。”

秦知晏怀疑她是被灭口的。这样萧长凌如果想诬陷叶宁，就死无对证，无从查起了。

想不到叶宁顿了片刻，也缓缓开口：“我觉得她似乎不是失足掉进荷花池的。”

秦知晏眸光一闪：“何以见得？”

叶宁缩在一旁，不敢再看那女尸：“别的我不知，但我看她神情平静，丝毫没有落水的惊慌和痛苦。”

秦知晏揽过她的肩往外走：“我会让仵作再细细查验她身上可有其他痕迹。我先陪你出去。”

这宫女极有可能是先被人敲昏或者迷晕，再投入荷花池中。

果然是他杀，而不是意外落水。

秦知晏揽着叶宁的肩膀，感觉她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都怪我，知道你向来胆子小，还带你来这种地方。”

叶宁摇摇头：“我没事。缓一会儿就好了。”

其实秦知晏带叶宁来确实别有深意，他怀疑这宫女是萧长凌杀的，也只有让叶宁意识到萧长凌的冷酷无情，他后面的话才能说出来。

“娇娇，我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所以并不是你算计皇叔，而是他强迫你的对不对？”

叶宁：她确实是被强迫的。但前提是她先想害别人，结果反倒害了自己。

但从始至终只有秦知晏一直站在她这边。面对秦知晏灼灼的目光，叶宁忍不住“嗯”了一声。

“我就知道！”秦知晏咬牙道，“娇娇，你不必害怕。他以为杀了那宫女就死无对证了？此事我定会追查到底。”

可叶宁并不希望秦知晏追查到底，她轻声说：“七殿下不若别再追查此事了吧。”

秦知晏一滞。

“因为不管真相如何，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不是吗？”

秦知晏心中一痛，叶宁说得没错，有些事发生了，就不可能再回到过去。但他并不甘心。

他抬手按住叶宁的肩膀，眼里带了一丝猩红：“娇娇，圣旨赐婚的事我知道了，你不能嫁给他！”

叶宁低头，她自然知道不能嫁给萧长凌。

“你应该听过皇叔的情况，他自从得了疯病，发病时六亲不认，连跟随多年的亲卫都能毫不犹豫杀死。便是撇开我那几分私心不谈，我也不能眼睁睁看你去送死！”

叶宁一愣，几分私心？

叶宁知道此刻秦知晏还很喜欢她，不然按照原剧情也不会执意要娶一个庶女。

她踟蹰道：“知晏哥哥，你能不能替我向皇上求求情，请他收回成命，不要将我赐给靖王？爹爹那边，我也会让他进宫求情的。”

秦知晏有些犹豫，他确实不想叶宁嫁给萧长凌。

但他羽翼未丰，娶阮家的女儿本来就有拉拢将军府的嫌疑，他不可能公然抗旨，和自己的皇叔争夺女人。

“娇娇，我不能抗旨。但可以将你送走。我在云州有一处别苑十分隐蔽……”

叶宁眼里期盼的光慢慢淡了下去，“七殿下，我知道你的难处。谢谢你一直信任我、帮我。但以后的路就让娇娇一个人走吧。”

叶宁理解秦知晏，但也不可能躲到他的别苑去。若真一直在他的庇护之下，岂不是成了秦知晏养在外面的女人？

她本来就要躲开男女主之间的感情线，不能再和他纠缠不清。

*

此后的人生中，秦知晏曾无数次想起叶宁今日失望的神情：“以后的路就让娇娇一个人走吧。”

似乎从那一刻起，叶宁就决定与他分离。

他好悔，后悔当初没有护好她，没有想尽一切办法将她留下来。

年少羽翼未丰时遇上自己喜欢却护不住的人，大概是一辈子的心结。

最后叶宁朝秦知晏福了一礼，“七殿下若没别的事，民女就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