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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云雅心里一沉，加快了脚步。

“你平时到处炫耀你女儿多有出息，原来就是个爬床烂裤裆的货！”

“真是丢我们村的脸，厚脸皮的娼妇！”

不堪入耳的辱骂从那些村妇口中源源不断吐出。

韩母白着脸反驳：“我女儿没有！谁敢再骂我女儿一句，我就跟他拼了！”

韩云雅瞳孔骤缩，心也一瞬间被死死攥紧！

阿妈向来温柔，几乎从来不和人争执，现在竟然为了她跟人动手！

韩云雅急切想要阻止，口中大喊：“阿妈——”

话音未落，就见一个壮汉出来狠狠推了韩母一把：“你个贱人还想动我媳妇？找死！”

冬日路滑。

韩母没有反应过来被推倒在地，后脑重重磕在一块尖锐石头上！

韩云雅顿住脚，浑身血液急速倒流：“阿妈——！”

第7章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韩云雅跌跌撞撞奔上前，慌张地将阿妈抱在怀里。

可剧颤的手触碰到阿妈的后脑，沾了一手鲜血。

“阿妈！阿妈……”她急得眼眶发红，惊慌呼救：“帮忙救人啊！叫医生！求求你们！救救我阿妈……”

围观的人却倒退两步，慌慌张张一哄而散！

韩云雅眼前一阵阵发黑，心脏传来一阵汹涌的绞痛。

她按了按胸口，强忍着不适，小心翼翼的将阿妈背到背上。

一边背着人火急火燎的往卫生院赶，一边唤着背上的人：“阿妈，你一定要撑住，我们马上就到卫生院……”

北方的冬日天色暗的早，几乎看不出眼前的路。

韩云雅却对这条路无比熟悉。

以前她有个头疼脑热，阿妈也是这样背着她，急匆匆往卫生院赶。

这时，背上却传来阿妈虚弱的呼声：“囡囡……”

她艰难抬起手，轻抚韩云雅的脸颊的汗珠：“阿妈没事……”

韩云雅心疼的快要喘不过气来，泪在眼里在打转。

韩母艰难地说：“囡囡……过得不开心……咱就离……阿妈、阿妈照顾你一辈子……”

这个年代，离婚是会被所有人指着脊梁骨骂的丑事。

韩云雅的心又酸又胀，没想到阿妈这个时候还在为她考虑……

卫生院。

走廊纷乱的脚步声响起，韩母被推进抢救室。

韩云雅鬓发散乱，狼狈又焦急守在门口。

直到护士同志提醒：“这位家属，您母亲手术费用大约需要五百块，你得提前缴费。”

韩云雅一僵，高昂的手术费用让她瞬间冷静下来。

五百块，她哪有那么多钱！

她想也不想，央求护士：“麻烦你们先做手术，我、我会马上想办法把交钱……”

说完，韩云雅转头离开卫生院，心急如焚的回到军区大院。

陆锋泽刚下训，军绿色的作训服衬的他更加笔挺威严。

韩云雅匆忙奔上前叫住他：“陆锋泽！”

陆锋泽脚步一顿，冷着声先一步开口：“韩云雅，你闹脾气也要有个限度！”

韩云雅被这突如其来的指责震得懵了一瞬：“什么？”

陆锋泽神情更冷：“乔知滟同志都跟我说了，她好心给你介绍工作，你不领情就算了，还要出言污蔑、坏她的名声！”

“韩云雅，你比我想的还要说谎成性，刻薄恶毒！”

韩云雅僵在原地，失望的情绪渐渐满溢。

她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勾起一个盛着酸涩的苦笑：“你说什么都可以，但我现在真的有很重要的事……”

“陆营长！我有事想跟你说！”乔知滟出现在不远处，遥遥唤了一声。

陆锋泽扭头看了一眼，对韩云雅匆匆丢下一句：“有什么事等等再说。”

话落，他转身就走。

“不行！我等不了！”

韩云雅红着眼拉住他的手：“你别走，我阿妈出事了，你能不能……”

陆锋泽漠然抽出手，脸上厉色更甚：“韩云雅！你就算争风吃醋，也别拿这种事胡诌！你对得起你阿妈吗！”

韩云雅怔住，像是被一个耳光狠狠打懵了。

她地看着陆锋泽走向乔知滟，和她并肩离开。

冬风凛冽，像是在韩云雅的心上割开一个创口，疼到痉挛。

她咬着牙强忍痛苦回到家中翻找一遍，将所有钱款和值钱的首饰拿出来。

又匆匆赶到卫生院，直奔缴费窗口。

虽然还差不少费，但手术已经开始了。

韩云雅长长吐了口气，一直高悬的心稍稍下落了些许。

她回到抢救室门口，阖上双眸不断祈求手术顺利，阿妈平安无事。

正想着，忽然啪的一声——灯灭了。

韩云雅看着医生神情凝重地走出来，疲惫拉下口罩：“很抱歉，我们尽力了……”

韩云雅心一冷，就见他身后，阿妈被推了出来，白布盖过了头顶！

第8章

韩云雅双膝一软，扶着墙才不至于倒下去！

她白着脸过去拉下白布，露出韩母毫无血色的脸。

韩云雅眼睛一眨，泪如雨下。

她握住阿妈粗糙膈人的手：“啊妈，别睡了，囡囡来接你回家了。”

以往那双手，曾她遮风挡雨，曾只为送她上学过上好日子，在无数个寒冷的冬夜中，辛勤种地，熬夜手工，只为了给了她独一无二的温暖。

可现在握在掌心，却比深冬的雪花还要冷。

泪水一滴滴砸落下来，韩云雅泣不成声：“我不要陆锋泽了……您醒过来，陪着我好不好？”

一旁，医生叹了口气：“同志，人死不能复生……”

闻言，韩云雅缓缓抬头，想看见最后一颗救命稻草般抓住医生：“医生同志，我求求您，您一定还有办法，求求您救救她……”

医生只是淡淡抽出了手，低声说：“节哀。”

韩云雅却什么都听不进去。

她抓着韩母的病床，不肯放开。

上次见面时，阿妈还在劝她和陆锋泽好好过日子，这次却说：过得不开心就离，阿妈会照顾你一辈子。

如果不是因为她一直不死心地要和陆锋泽纠缠，阿妈怎么会出事？

是她害了阿妈。

脑中一直紧绷到的弦忽然就断了，心口绞痛来势汹汹像是要摘下她的心脏。7

韩云雅甚至来不及反应，就两眼一黑，直直倒了下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

韩云雅看着手边挂着点滴，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阿妈没了……

她在这个世界，也变成孤儿了……

她强撑着坐起身，拔掉了针管，就要穿鞋离开。

正巧医生推门进来，见到她赶忙劝说：“同志，你劳累过度，需要好好休息，你阿妈的后事不如就先交给家里其他人去办。”

韩云雅动作一顿，低声说：“我家里……没人了。”

话落，她自己摘下点滴，径直离开病房回了老家。

三天后。

韩母葬在屋后的山上，新坟垒起，满地的纸钱白得刺眼。

来吊唁的人散去，韩云雅独自披着孝布跪在坟前烧纸。

烟灰被寒风吹起，一双军靴兀的出现在视线中。

陆锋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责备：“如果不是我过来，你是不是永远都不打算说？”

他蹲下，拿起纸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