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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遇怎么会想到让琅琊城来庇护她？

难不成前世这个时候，沈遇已经算到她接了休书之后会去琅琊城？

或者说……他原本就在琅琊城做好了万全准备？

宋嘉宁越想就越觉得那些曾经想不通的事情，此时隐隐都有了答案。

轻轻闭了闭眼，宋嘉宁压下心里翻江倒海的情绪，淡淡问道：“沈遇身上的毒蛊是何人所为？”

长青猝然抬眸，震惊地看着她：“王妃？”

“怎么？”宋嘉宁睁开眼，美眸中寒光慑人，“奇怪我怎么会知道？”

长青惊到语无伦次：“我……属下，王妃怎……怎么会……”

宋嘉宁再扔一句惊人之语：“如果我告诉你，沈遇的蛊毒我能解，你还会劝我离开吗？”

扑通！

长青猛然跪了下来：“属下该死！”

宋嘉宁不发一语地看着他。

“求王妃救救王爷，王爷他……”长青眼眶发红，语调不稳，“他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故意想逼王妃离开……”

果然如此。

哪怕已经猜出了答案，此时听到长青亲口说出来，宋嘉宁依然无法克制的心头一紧。

她问：“什么时候发现的？”

长青回道：“去年成了亲之后，王爷就时常觉得身体不适，初时只以为是常年待在边关受伤留下的病根，王爷没放在心上，可年前状态越来越差，有时候脾气失控，属下觉得很奇怪。”

宋嘉宁沉默着，想到成亲之后那头半年里，沈遇从来都是一副沉稳自持的矜贵模样，只有在两人独处时才会放松下来。

晚间用膳时，他会耐心与她说着宫里的规矩，询问她在王府过得惯不惯，有没有人欺负她，偶尔也会说一说他在军营里的事情。

但是掌兵权的王爷很忙，每天早出晚归，不是进宫上朝就是去军营练兵，她经常只有晚上才能看见他。

但前半年真的挺好的，他们的感情没有任何问题。

想到那半年里他们从拘谨到温馨的相处模式，哪怕最挑剔的女子，都挑不出他有什么不好。

可是后来几个月他变了，回来得越来越晚，不再踏进霜华院，总是让嬷嬷过来告诉她：“王爷说他今晚会忙到很晚，让王妃娘娘先睡，不用等他。”

宋嘉宁起初确实相信他太忙，可随着他晚归的次数越来越多，心里不免就生出疑虑。

锦麟院连通着他的书房，沈遇常常在书房处理完公事就在东侧殿卧房休息，天不亮又早起离开，一整天不见人影，但他真的忙到连跟她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异常，所以才故意做出冷漠姿态，然后等一个最佳的休妻时机？

宋嘉宁冷笑，还真是思虑周全，用心良苦啊。

“王爷虽年纪轻，可少年时就习惯了隐忍，控制情绪对他来说比吃饭喝水还简单。”长青低着头，语调平稳恭敬，“属下跟在王爷身边多年，从未见他真正失控过，但年前这几个月，王爷总是莫名其妙就发脾气，总是烦躁暴怒，找不到原因。”

宋嘉宁淡道：“没有召太医看？”

长青缓缓摇头：“王爷担心请太医惊动宫里，请军医又怕引起军中不安，就选了个日子乔装打扮，去了一家不太惹眼的酒楼，那晚属下在皇城里请了一位医术精湛的大夫，在酒楼给王爷把了脉。”

“大夫怎么说？”

“大夫当时不知王爷的身份，但试脉之后就惊住了，说王爷被一种蛊控制，而且已有八九年之久。”

宋嘉宁皱眉：“八九年？”

长青抿着唇点头：“那大夫还说，蛊毒几乎无人可解，这种蛊在人体内饲养寿命很长，一般活十五到二十年不成问题，虫卵时期无知无觉，后期随着它渐渐长大，不会像卵时那般温顺，会暴躁，它的情绪会影响饲主的情绪。”

“大夫没有可解之法？”

“没有，他说除非找到下蛊之人。”长青黯然摇头，“但就算找到下蛊之人，也不一定能解。”

而且八九年前下的蛊，现在上哪儿去找下蛊之人？

暗卫秘密查了三个月，毫无所获。

宋嘉宁沉吟片刻：“你什么时候跟着沈遇的？”

“七年前。”长青说着，忍不住难过，“属下跟随王爷的时间还没有蛊虫来得久。”

宋嘉宁沉默片刻，目光落在眼前这个忠心侍卫的脸上：“长青，我肚子里有了沈遇的孩子，这是他唯一的血脉承继。”

长青点头：“属下知道。”

“所以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宋嘉宁语气平静，“我跟他是夫妻，他是我孩子的父亲，我是他孩子的母亲。”

长青明白她的意思，低着头说道：“王妃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属下一定照办。”

第14章他倒是聪明

宋嘉宁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平静开口：“沈遇为什么跟楚云皎亲近？”

长青只犹疑了一瞬，便实话实说：“王爷只是做戏，想让王妃死心早些离开王府。”

他没说王爷为了做戏，强忍着跟楚云皎亲近之后，暗地里不知道要洗多少次手，恨不得搓掉一层皮才罢休，被楚云皎触碰过的衣袍都让他拿去扔了。

宋嘉宁扯了扯唇角，不置可否：“我父亲只是个三品侍郎，被王爷休出门的王妃会成为全京城的笑柄，他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女子本就柔弱，在家里倚靠的是父亲和母亲。

可说到底，这个天下是男人的天下。

一个被皇族休弃的女子，一来早已不是完璧，二来有皇族的身份压着，再嫁自然不可能——虽然她也没打算再嫁。

父亲是三品官，官职不低，但在权贵遍地的京城，一个三品官真的拿不出手，何况楚家是后起之秀，比起那些积攒了上百年底蕴的世家来说，不值一提。

宋嘉宁被休出去，可想而知会遭到多大的耻笑羞辱，京城将再无她的容身之地。

“琅琊城会有人接王妃过去。”长青低头支吾着，扛不住王妃威压，索性把王爷的计划全卖了，“只要王妃活着，其他什么都不重要，王爷说痛苦是一时的，随着时间过去，早晚都会淡化。”

宋嘉宁嘴角浮现冷笑：“他倒是比谁都聪明。”

长青默默低下头。

“既然他如此为我着想，我肯定不会辜负他的好意。”宋嘉宁语气冷冷，“待解了他的蛊毒，我一定带着肚子里的孩子远走高飞，从此不碍他的眼。”

啊？

长青愣了愣，抬头看向宋嘉宁，这……这不太好吧？

“我还有些事情想问问你，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宋嘉宁很快回到正题，“沈遇十四岁上战场，这些年有没有人试图谋害过他？”

长青略作思忖：“在战场上有人算计是正常的，两军交战，除了正面拼杀，也有阴谋诡计。”

“自己人呢？”

长青摇头：“王爷培养出来的那些将军个个骁勇善战，忠心耿耿，不会对王爷不利。”

宋嘉宁沉默片刻，缓缓搁下茶盏：“所以你也想不出，王爷体内的蛊是谁下的？”

长青点头：“属下确实不知。”

“你稍后让侍卫统领过来一下，从今晚开始，你们二人负责把王府前院内院的防守重新布置。”宋嘉宁没再多问，径自做了安排，“在皇权允许的范围之内，尽可能地严密周全，必须保证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

“王妃放心，属下一定办妥。”长青应下，在防护安全方面他不会出岔子，“府里的守卫一直都很严密，只是五公主跟王爷一母同胞，方才王妃又不在家，下人们不敢拦她的驾，所以才让她有机会进锦麟院探视王爷。”

宋嘉宁嗯了一声：“如果我想送一封信去琅琊城，你有什么办法可以最快送到，并且保证不会被任何人截获？”

长青道：“王爷身边有暗卫。”

“暗卫？”宋嘉宁眉眼微动，“那……”

“他们跟在王爷身边才五年，所以也不知道蛊毒的事情。”长青像是知道宋嘉宁在想什么，不无遗憾地说道，“暗卫是王爷命人暗中训练的，暗卫营不在京城，不过他们神出鬼没，送信没问题。”

说着，长青声音小了许多：“王妃身边其实也有两位女暗卫，是王爷安排保护您的，若无特殊情况，她们一般不会出现。”

宋嘉宁诧异：“我身边也有暗卫？”

“是。”

宋嘉宁正要再问，外面一阵脚步声匆匆而来，宝蝉疾步跨进门，急急禀道：“王妃，宫里来了人，正往内院而来。”

宋嘉宁眉目骤冷：“盛夏，拦住外面。”

“是！”盛夏飞身而去。

宝蝉默了默，小声说道：“王妃，是贵妃娘娘派来的女官。”

“无妨。”宋嘉宁表情清冷，“让盛夏先拦着就是。”

“是。”宝蝉没再说话。

“王府加强守卫，必须保证任何外人进不了内院。”宋嘉宁转头看向长青，再次叮嘱，“今晚我跟你的谈话，不必告诉给沈遇。”

“是。”

“另外你安排一个可靠之人，夜间出去给我寻一些东西回来。”宋嘉宁声音略低，“蟾蜍，蛇，蝎子，蜈蚣，壁虎……全部要活物，除了我之外，不要让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