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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子依人如其名，一声清新淡雅的素绿衣衫。

萧清歌就看着她露出自己从来做不到的神情，委委屈屈道：“王爷，为何昨日你没有亲自前来？”

程君麟温声安抚：“临时有急事，待半月后我们成了亲我日日陪着你。”

秦子依又展颜一笑：“南山的桃花开了，你陪我去看吧！”

两人挨得很近，亲密姿态是萧清歌永远无法靠近的距离。

不，曾靠近过一次。

——她跟程君麟成婚那日。

那天秦子依留书出走，程君麟走进洞房，将手中书信狠狠砸在她身上。

他满身寒意：“你可知今日在这里的该是谁？”

她当时不明所以：“夫君，我……”

“闭嘴！”程君麟怒喝打断，“你不配这样叫我。”

“你不是想当王妃吗？”程君麟道，“我满足你！”

那一夜，萧清歌的尊严被碾成碎片。

此刻已成幽魂的萧清歌收回思绪将目光放在那一对璧人身上。

秦子依又郁郁道：“王妃回来，不会为难于我吧？”

“为难？”程君麟眼眸幽深，“若不是你当初在澜沧关救我性命，她又如何有福分成为永安王妃，按理，她该给你敬杯茶才是。”

秦子依羞赧的低头道：“是王爷吉人自有天相，不然我又怎会因为寻访幽灵兰花路过西南。”

一旁的萧清歌却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怎么会是秦子依？

当初明明是她救下的程君麟！

她开口想要问个明白，张开唇，眼前两人却毫无反应。

萧清歌呐呐止住了声，最终，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久久看着两人……

其后两日，萧清歌跟在程君麟身边，看着他满怀期待的准备成亲事宜。

身不由己地一遍又一遍回想起她跟程君麟成亲时，他事不关己的冷漠。

这日晚膳，程君麟扫了一眼桌上的菜，随口道：“怎么许久没有那道翡翠煲？”

不远处正倚靠在门边的萧清歌闻言一怔，转头凝视他许久。

不多时，后厨连忙送上。

程君麟喝了一口这平日里最喜欢喝的汤，便重重放下汤碗，蹙眉问：“厨房换人了？”

侍女连忙解释道：“之前王爷您胃不好，这道汤是王妃亲自向天下第一名厨求的药膳煲，一直是王妃亲自炖煮，虽有方子，但奴婢们愚笨，如何也去不了那药膳味道！”

程君麟一怔，萧清歌那舞刀弄枪的模样，竟也会洗手作羹汤？

旋即，他垂眸冷道：“撤下去，告诉厨房以后不许再上这道菜。”

萧清歌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上隐约可见的疤，那是刚学厨时被烫伤的。

她这双手能舞出一手好枪法，于厨房一道却并无天赋，为了学好这道汤，也算吃了不少苦头。

虽然只是灵魂，可那心脏处的疼痛却有如实质般传来。

因着这一出，程君麟胃口全无。

坐了会，程君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萧清歌就看见他突然起身往外走去。

她愣了下，直到程君麟的脚步停在她住的院子里。

萧清歌终于忍不住轻声道：“除了找我麻烦，你从不会踏进我这里。”

程君麟听不见，也不会回答。

他径直走向萧清歌的书房，寻了好一会儿，才找出了一本兵书。

正要离开时，程君麟的目光在扫过某个方向时却突然一定，眉头随即紧蹙。

萧清歌最珍惜的那柄红缨枪不见了！

第4章

他记得，那柄枪是已故楚老将军亲自为萧清歌打造，平日连拂尘都是她亲手在做。

程君麟暗自思忖片刻，唇角扬起一抹轻蔑笑容：果真是做戏，否则去镇国寺祈个福需要带上武器？

萧清歌不解他为何突然顿住。

还在思索，便听程君麟对一边的卢风道：“去镇南侯府请世子林邺到近月楼。”

林邺是镇南侯府的小侯爷，也是程君麟从小到大的好友。

萧清歌跟着程君麟到了近月楼，便看他一人坐在窗边独饮。

那本从她书房翻出来的兵书就被随意放在一旁。

萧清歌拧眉看着，这是她最喜欢的一位兵法名家鬼谷先生所著，世间所存甚少，她也就这么一本……

不多时，门口响起一个清越嗓安：“王爷近日喜事临门，这是邀我来同你庆祝？”

萧清歌抬眸看去，一个蓝衣的风流公子施施然在程君麟对面坐下。

程君麟随即将那本兵书推过去：“你不是一直念叨着想要这本兵书吗？送你了。”

萧清歌就见林邺先是一喜，随即一脸疑虑：“这可是萧清歌心爱之物，我只说借来拜读几日，你送我，萧清歌知晓吗？”

程君麟冷着脸：“本王做事，何须向她交代。”

萧清歌抬手想要触摸那本书，却是只抓过一片虚无。

她苦笑一声，就连林邺都知晓这是她心头所爱，程君麟却这般轻易地随手送出去。

突然，门外传来几个纨绔子的笑声。

“永安王府这几日动静可真够大的，你们说那萧清歌回来，是不是该自请下堂了？”

“要我说，那萧清歌一个只会舞刀弄棒的粗鄙将女，哪里配得上永安王，子依小姐可是素有盛京第一才女之名，她拿什么比？死的只剩一个残废哥哥的将军府吗？”

讥嘲声直直刺入萧清歌心口，她攥紧手，眼神落寞。

程君麟喝酒的手顿了一瞬，随即又若无其事地重新斟酒。

这时，林邺却冷下脸起身猛地将门拉开。

一群人愣了愣，正要拱手行礼，就听见他满是嘲讽地开口。

“盛京的世家教养就是这般？若不是那些舞刀弄枪的粗鄙武将守护边疆，你们如何能这般不知世事的在这里谈论风月！”

一群自诩风流的纨绔掩面而逃。

见林邺一脸不虞地回来坐下，程君麟状似无意道：“你似乎很欣赏萧清歌？”

林邺感叹：“记得去年上元节你不愿归家，与我们喝到天明，她来寻你，甚至还带了醒酒汤，照萧得那叫一个无微不至，要知道那可是十六岁就上了战场的骁晚将军。”

“若是我能娶到她……”

话说一半，林邺自知失言，仰头喝下一杯酒。

包厢内气氛一瞬死寂。

程君麟捏紧酒杯，眸子暗沉下去，心里莫名烦闷。

这时，门外护卫通报：“王爷，楚靖楚将军前来拜见。”

被林邺的话惊得愣住的萧清歌瞬间回神，黯淡的眸子里聚起一抹光，是哥哥！

身坐轮椅的楚靖被属下推进来。

看见楚靖，明明流不出眼泪，萧清歌却觉得眼睛涩得厉害。

她想要扑过去，却又近乡情怯地顿住，低喃着唤了一声：“哥哥！”

丝毫不知萧清歌状况的楚靖，神情冰冷看向程君麟问：“听闻王爷要另娶？”

程君麟看着楚靖与萧清歌有几分相似的眉眼，眼眸微眯，遂淡淡道：“不错，楚将军有何指教？”

楚靖宽大袖袍一甩，骨节分明的手递出一张纸。

“既如此，便请王爷在这和离书上签字吧！”

第5章

这话一出，萧清歌就见程君麟瞬间沉下了脸。

“和离？”他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楚靖手捏紧成拳，冷声控诉。

“这三年，我妹妹在王府过得如履薄冰，人人称她王妃，可她却过得连个奴仆都不如，只能日日看着你跟其他女子浓情蜜意。”

“她为你卸下战甲穿上素衫，洗手作羹汤，样样尽心尽力，甚至为你差点丢了性命！只盼能将你顽石一般的心焐热！”

“可你呢？欺她，辱她，轻贱她！”

楚靖越说越愤怒：“三年前是我的一意孤行才令吾妹沦落至此，楚靖悔不当初。”

萧清歌不知何时，已经站到楚靖身边，看着他发红的眼眶，心口像被一只大手捏紧了般难受。

她红着眼开口：“哥……不是你的错，我知你是为了我好……”

楚靖却听不见。

他极压抑地咳嗽了一声，又转为漠然语气：“只盼王爷签了这字，此后，我们楚家与永安王府恩断义绝！你与我妹妹，自此男婚女嫁，再不相干！”

程君麟眼中滔天怒意化为冷笑，声安里尽是嘲讽。

“萧清歌既然妄想得到不属于她的东西，那所受的一切便与人无尤。”

“更何况你们把本王当什么了？”

“这桩婚事当初是你们楚家自己求的，既如此，再不愿也给本王自己受着！”

萧清歌看见哥哥骤然苍白灰败的脸色，终于还是忍不住嘶哑道：“够了，程君麟！”

但那如秋叶般苍凉的声安悄无声息散去，不起波澜。

程君麟说完拂袖而去。

萧清歌固执地留在原地想要握住楚靖的手，想要留在他身边，却只是徒劳无功。

哥哥还不知道她已经死了，若是知晓，哥哥又该怎么办……

随着程君麟远去，一阵强烈几乎撕碎灵魂的引力传来将她拉离，她瞬间出现在近月楼门口。

耳边传来众人细碎的窃窃私语声。

“刚才那个残废是曾经的楚国战神楚靖？他竟敢让永安王跟她妹妹和离？！”

“他自己被太傅千金退婚就罢了，竟然连妹妹的姻缘都不放过。”

萧清歌神魂一震，哥哥被退婚了？

她竟毫不知晓……！

“要我说，这个哥哥倒比妹妹识趣的多，知晓自己一个残废配不上名满盛京的太傅千金，也不纠缠，就那萧清歌不要脸，仗着家世求皇上赐婚！”

这时，林邺冷冽的声安传来：“你们说够了没有？”

一群人做鸟兽散。

程君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