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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姐再说什么，陈天已经听不清了。

她的注意力集中在苏瑶身上，滞息时瞭起眼皮，只见苏瑶阖上的眼半眯，轻笑一声。

似乎，对她的决定很满意。

第 9 章

那天说的轻飘飘，实行起来却艰难。

陈天的证据并不足以站住脚，但人活着为了争口气，她不能放任流言蜚语攻击自己。

再加上…

陈天躺在床上，冷不禁往后面瞟一眼，分明什么也没有，她仿若看到了苏瑶，在书房忙碌的苏瑶。

她心下一定，手机放在枕头上，趿脚，龟缩地往昏黄处瞥一眼，轻手轻脚地倒了杯水。

这算谄媚吧？陈天对心里的自己说。

她本就是在讨好苏瑶，放低姿态也正常。

“叩叩叩——”

书房门未关，陈天探出半张脸：“…你渴了吗？”

她一时语塞，不知道叫什么好。

宴总？苏瑶？老…

“……”

陈天说不出口。

苏瑶眸下闪过一丝讶异，下意识看眼时间，十二点。

这么迟了。

他想说不用，喉咙偏干：“嗯。”

还是应下了。

陈天松了口气，幸好不是热脸贴冷屁股。

这么想，她脚步轻快了不少，将水放在苏瑶电脑旁，没往里瞅。

她怕自己看到了什么机密文件被苏瑶灭口。

本本份份做好贤内助就好，做不成贤内助做个花瓶也不错。

嘘寒问暖陈天也不会，站旁边酝酿了半天，只说：“你早点睡。”

但对苏瑶好似很受用，他大概很久没听到关心的话，从前一个人住时没觉得家里有个人多好，陈天来后总算有了点生活的味道。

一下班看到她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呵呵笑，何尝不是一种慰藉。

压下涟漪，苏瑶说：“你也是。”

原本只是客套话，陈天却接上：“我睡不着啦。”

苏瑶一顿。

陈天这才反应过来，苏瑶是想终止话题吧？

她憋了憋气，脸颊悄地红了一片。

苏瑶俨然道：“为什么？”

陈天没想到他会给自己台阶下，稍愣一秒，温吞道：“白天我思绪总是不集中…所以每次画的时候都很晚。”

“通宵？”

“嗯。”

“对身体不好。”

“…我知道。”

苏瑶卡壳。

他也常因为事务通宵，以过来人的身份对陈天忠告，只是他也没能改正。

恰好陈天找补道：“我以后会早睡的。”

苏瑶：“…嗯。”

陈天：“你也早点睡。”

苏瑶：“好。”

他目光柔和不少，陈天想，约莫是电脑折射的亮光让她出现了幻觉。

悄然离开，陈天“大”字躺床上，有些惆怅。

她戴上耳机。

伤感的旋律传入耳畔，她不禁长叹口气。

这半推半就的人生，似乎变得好了起来。

陈天伸长手，涣然虚无地望。

她早已忘了从前的梦想，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情绪到达顶峰时，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零碎画面。

那是十八岁的陈天。

那时她的梦想是什么？

自由自在的漫画家，环球旅游。

真失败啊。

她拿起手机，面部解锁银行。

个，十，百…

依旧是一千万，没有做梦，钱还在。

陈天怅然地把手机放在旁边。

有了钱却没了自由。

困意袭来，她浑身失去力气，连耳机都懒得摘，浑噩地睡下。

翌日，陈天睡到自然醒。

耳机听到没电，耳里也没了声音。她下意识摘了耳机，揉揉耳垂。

回笼觉睡了五分钟，陈天辗转在床，抬手把头发揉乱，总算精神些。

她眯着眼，看到一丝光亮，意识回笼。

手机不知什么时候跑到枕头下，陈天摸索半天才找到，按了好几下没动静，她长按，显示没电了。

陈天近期一直在和律师事务所交涉，怕对方联系不上自己，她奋力眨了眨眼，努力不让眼阖上，挑起线充电。

充了几分钟，手机可以开机了。

事务所果然发了消息。

【江南事务所：推荐名片】

【江南事务所：阮小姐，你加一下我们江律师的好友，他已经了解您的需求，接下来的事项您与江律师交涉就好～】

陈天回了个好。

江律师的头像是一片旷野，点开看右下角有成群的牛，只有前半身。

陈天点了添加好友。

【“L”已添加您为好友，开始愉快的聊天吧！】

陈天思索着怎么开头，那边的消息已经发来了。

【L：你好。】

【圆不圆软不软：江律师你好。】

【L：叫我江凛就好。】

江凛。

陈天默读一遍，觉得这名字好耳熟。

她把名字备注好，又回。

【圆不圆软不软：陈天。】

【圆不圆软不软：我们什么时候见一面？】

【江凛：我都可以，看你时间。】

过了两秒，江凛引用陈天的名字。

【江凛：我知道你。】

陈天刚睡醒，大脑有些宕机，江凛这么一说，她大脑“叮”一声，似乎想寻找见过江凛的证据。

【圆不圆软不软：…啊？】

【江凛：你高中在霖山中学吗？】

【江凛：我在你隔壁班。】

【江凛：高一运动会我长跑绊脚摔在地上，是你扶我去了医务室。】

【江凛：你忘了。】

他的消息接二连三的来，陈天缓慢地双击江凛倒数第二句话。

“…”

她有些印象，但太模糊了。

那时绊倒江凛的是她。

那时她站在线外看男子一千五百米跑步，人潮拥挤，不知是谁急匆匆地从她身边跑过，力气大得撞上了她，陈天措不及防，重心不稳地往后倒。

江凛是在这时候出现的。

他为了扶她，自己不小心踉跄了下，没想陈天自个儿站稳了，他却跌在跑道上。

那时他高中生涯最丢人的一次。

陈天窘迫地红了脸，弱弱蹲下：“同学，我送你去医务室吧？”

江凛大概也嫌丢人，立马答了好。

想到这事，陈天不由得笑了声。

她早已忘了江凛的长相，只记得那时很多女生喜欢他，江凛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一瘸一拐地往医务室走。

只是没了后来，她也只是在跑道上听到有人喊江凛的名字。

不知是哪个“jiang”又是哪个“lin”。

【圆不圆软不软：我想起来了。】

【圆不圆软不软：你做了律师，好厉害。】

【江凛：你好敷衍。】

陈天一顿。

她说的是真话。

江凛这人给她的感觉很不着调，她没想过九年后江凛会成为一名律师。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江凛又发一条。

【江凛：你今天有空吗？】

陈天看了一眼时间，十一点。

她回了江凛一句“稍等”，再发消息问苏瑶“中午要不要回来吃饭”。

苏瑶回：【好。】

【圆不圆软不软：你想吃什么？】

【苏瑶：厨师半小时后上门做饭，你要吃什么和任邢说。】

陈天眉梢挑了下。

总裁还挺挑嘴。

【圆不圆软不软：我都行，我不挑食。】

【圆不圆软不软：那我把律师约到下午谈。】

苏瑶回了个好。

陈天才回江凛：【我下午有空。】

【江凛：我还想着中午请你吃顿饭呢。】

【圆不圆软不软：我先生今天回家吃饭。】

原本一直秒回的江凛没再发消息来。

过了五分钟，他才说：【你结婚了？】

【圆不圆软不软：嗯。】

【江凛：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早结婚。】

【圆不圆软不软：遇到合适的就结了。】

【圆不圆软不软：下午三点吧，可以吗？地点你选。】

又隔了五分钟。

【江凛：好。】

他没发地址，陈天斟酌要不要提醒，刚巧任邢问她要吃什么，陈天把这事抛到脑后，回任邢。

刚才她和苏瑶说没什么想吃的是真的，可现在饿了也是真的。

【圆不圆软不软：糖醋排骨，炒空心菜，凉拌藕片…】

【圆不圆软不软：可以吗？】

【圆不圆软不软：或者宴总想吃什么，我都可以。】

毕竟她只是一个顺带。

任邢看到消息，沉默了几秒。

他以为陈天会吃西餐，或是难度高的菜系。

没想她说的全是家常菜，连海鲜都没有。

五星级厨师凉拌藕片？

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宴总说了，吃什么都听阮小姐的，家常菜就家常菜吧，家常菜也挺好。

任邢这么想着，吩咐下去。

约莫十二点，有人敲门。

陈天打开门，就见三五成群的人排队着，华丽丽地进门，戴口罩，帽子，鞋套。

身着厨师装的人齐声道：“阮小姐好。”

陈天没见过这样的架势，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讶然地笑了笑，往旁边站。

所幸他们没再多说，迈着步伐到厨房去了。

陈天忐忑地坐在沙发上，又等半小时，苏瑶回来了。

门没关，他进来时的声音很轻，但陈天还是听见了。她立马回过头，见到苏瑶时松口气，笑了。

苏瑶：“怎么了？”

陈天摇头。

她下意识将厨房的人比作陌生人，而苏瑶却被她归列为了自己人。

毕竟是领过证的关系。

苏瑶换了拖鞋，把公文包放到书房里，出来时只着衬衣，外套也被他搁置在了房间。

厨房那边还没忙完，苏瑶倒了杯水，坐到沙发上。

下一秒，陈天将遥控器奉上：“你看。”

苏瑶愣一秒：“我平时不看电视。”

陈天：“要不我们看打战？”

苏瑶说好，又说：“你想看什么？”

陈天说：“我什么都看。”

她的确没有特别的爱好，对肥皂剧不太感冒，苏瑶没接遥控器，陈天便收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