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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要也以为自己护住亲人，却什么做不到。

最终，她转身离去，前往了上元寺。

以往只要家人出征，自己都会来此处祈祷。如今，这也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上元寺内，香火鼎盛。

走进佛堂，颜清苒看着悲悯的鎏金佛像，心中的情绪一涌而出。

想到死归的兄长，边关的父亲，还有即将登上战场的三叔……

所有情绪纠缠在一起，让颜清苒无措。

她跪在蒲团上，默问：“佛祖，如今我该怎么办？”

许是颜清苒跪了太久，引起了一位老和尚的注意。

他走上前双手合十一拜：“施主心有疑惑，求签可解。”

顺着他的目光，颜清苒看向蒲团前的签筒。

她伸手拿起，一边摇晃着签筒，一边在心里询问颜家所有出征之人是否能平安无事。

突然，一支从中跳出，掉在地上。

颜清苒捡起一看，心猛地一跳。

只见上面写着：“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签字朱砂书写，血红一片，如此刺眼。

无尽的恐惧瞬间包裹了颜清苒，她拿着竹签的双手不停地颤抖着，慢慢握拳，最终签子被她生生握断。

天色将黑，颜清苒才回到府邸。

刚进门，一个小小的身影踉踉跄跄跑出来，扑到颜清苒的腿上。

“姑姑，爹爹怎么还不醒啊？我想让爹爹陪我玩。”软软的小孩仰起头天真的问道。

此话一出，颜清苒通红的眼眶好似溢出悲伤，她弯腰抱起侄子颜元：“爹爹累了，往后……姑姑陪你。”

说完，便往里屋走去。

屋内，三叔颜君仪和颜母正说着什么。

见她进来，颜君仪开口询问：“清苒，你可曾见过这个东西？”

闻言，颜清苒视线落到桌上那枚刻着鸾鸟的金属饰品上。

她记得，这是颜离萧出征前，楚云澈送他的。

“这东西……怎么了？”

颜君仪神情凝重：“这是从离萧的铠甲里发现的，亦是敌国奸细的随身之物。”

第5章

此话一出，颜清苒心里咯噔一下，脸色煞白。

颜君仪瞧见她的异样，肯定道：“清苒，你是不是见过？！”

“我……”颜清苒垂下眸掩住情绪，“我不太确定有没有看错……能把这个借我几天，让我想一想吗？”

颜君仪沉默了一会儿，最终点头同意了。

颜清苒拿过鸾鸟金饰，紧攥在手，锋利的棱角咯得掌心生疼。

等颜君仪和颜母各自回房后，她转身直接往府外出去。

帝师府内，安静无声。

颜清苒推门而入，试图找到些蛛丝马迹。

突然，一双大手抓住了她的肩膀，把她按到了柜子上。

“颜清苒？你来做什么？”

楚云澈身上冒着水汽，好像刚沐浴结束，只披着件里衣，抬眼就能看到胸膛。

见到此景，颜清苒瞬间红了脸，不敢看他：“我有事想问你……”

闻言，楚云澈松开双手，转身理了理衣衫：“说。”

男人离去，身上的燥热也随之消散。

颜清苒想起此行目的，试探问：“颜家军抓到了敌国奸细。”

楚云澈毫无慌张之色：“此人可有鸾鸟金饰？”

颜清苒没想到他居然就这么说出了这个重要信息：“你知道鸾鸟金饰？”

“我自然知道。”楚云澈冷笑一声，“我曾将鸾鸟金饰给你兄长，提醒他小心，说不定这些奸细已藏入军中。”

他的解释，让颜清苒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松了。

是自己错想了，楚云澈身为帝师，怎么可能会是敌国奸细！

出神之际，楚云澈却突然叫了她一声：“颜清苒！”

颜清苒一颤，下意识看向他，就听他问：“你说有事要问，却说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情报，是想从我这里套出什么？你在怀疑什么？！”

楚云澈黑瞳深沉冰冷，激得她汗毛竖立。

“我……”颜清苒慌了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楚云澈眼神微沉，话里满是告诫：“不该你管的事情最好别碰，免得害了颜家。”

“事关颜家，何来该不该？！”颜清苒反问着，盯着他的眼一字字道，“如果我什么都不做，才愧为颜家儿郎！”

说完，甩开他的手，径自离去。

天色黑寂，除却蛙鸣蝉声，只剩风吹过荒草的簌响。

颜清苒坐在颜离萧的墓前，头轻靠着墓碑，就像小时候靠在他肩头一般。

“哥，我救不了你，留不住楚云澈，也保不住三叔……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没人回答。

那股静寂逼得颜清苒鼻间酸涩：“哥，有时候我就在想，死的人是我该多好？”

若你在，嫂子和侄儿便还有一个完整的家。

若你在，三叔便不会被迫重回战场。

若你在，颜家便还是南国不可撼动的功臣府！

颜清苒越想，眼眶越滚烫。

她闭上眼将泪藏进眼底，只有那声低语透露出脆弱：“哥，我想你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车轮碾压石子的声音跃入耳朵。

颜清苒睁眼看去，就见三叔颜君仪坐着轮椅行来。

“三叔？您怎么来了？”

“睡不着，过来看看离萧。”颜君仪视线划过颜清苒泛红的眼尾，叹了口气，“今日早朝之事我都听说了，君命不可违，你也看开些，别为难自己。”

颜清苒垂眸不语，半晌才开口：“三叔，我想和您一起出征！”

颜君仪微微皱眉：“你胡说什么？你走了，颜家怎么办？”

“离萧的孩子还小，你祖母年纪也大了。三叔虽然不想你那么累，但你身为家中嫡女，如今离萧不在了，颜家的重担还是要靠你撑起来。”

道理颜清苒都知道，可是想到寺里解的那支签，她心中惴惴难安。

颜君仪见她不语，叹了口气：“清苒，三叔这条命本就是捡来的，如今我放心不下的就只有家里。若你在，我在战场上也能安心些，你明白吗？”

话说到这儿，颜清苒再不愿，也只能压下跟他一起出征的念头。

“我会守好颜家。我只希望您和父亲平安归来……”

闻言，颜君仪却没有回话，浓浓的情绪藏于眼中。

最终他只是拍了拍她的手臂：“我们回去吧。”

颜清苒点了点头，离开前，她回头看了眼兄长的墓，随后才推着三叔，回了府。

五日后，颜君仪出征。

颜清苒站在城门上目送他离去，心中好似落空一块。

她回头看向母亲：“娘，若我是男子该多好？”

颜母轻轻抱住了她：“男女都一样，都是颜家的好儿郎。”

颜清苒紧紧的回抱住母亲，好似在寒冬里找到温暖。

送离颜君仪后，母女两个在街上走了走才回府。

可刚到门口，就见将军府的大门前围了不少人。

“怎么回事？”颜清苒挤进人群询问。

周围人看见她，却纷纷后退。

茫然间，就听有人高声大喊：“就是她！自她出生，颜家将军不断战死，南国动荡不安！”

“她就是个灾星！”

颜清苒整个人都傻了，还没等回过神，一个烂菜叶砸到身上。

紧接着，各种东西从四面八方一起砸了过来——

颜清苒将母亲护在身后，连连后退躲避。

耳边响彻着百姓的高喊：“让她去死！换南国太平！”

“没错！赐死！”

“赐死！”

第6章

颜清苒震惊地看着他们，甚至忘了躲避。

脏污丢了她一身，好不狼狈。

“住手！”

一道冷叱响起，压过了所有嘈杂声。

很快，无数身着铠甲的御林军跑过来，将百姓挡在人墙外，护住了颜家母女。

颜清苒抬头望去，就见楚云澈一身白衣走来。

他一步步走上前，冷眼扫过人群：“当街辱骂朝廷官员，你们是要造反吗？”

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开口。

突然一个小孩儿的声音响起：“我娘说她是灾星！害我爹爹打仗回不了家！”

“没错，都是她的错。”

“我们只是替天行道，除灾星！”

人群再次躁动起来，他们一股脑的冲上来，却被士兵拦住。

颜清苒看着这幕，突然心生无力，有些谣言的兴起只需要一副唇舌，澄清却难如登天。

就像他们喊她灾星，在兄长马革裹尸之际污蔑他通敌叛国……

这一刻，她不免自问：这便是他们颜家人用命守护，换来的结局吗？真的值得吗？！

一旁，楚云澈将她眼里的疑惑与茫然看得一清二楚。

他没说话，只是喝令御林军将闹事的百姓驱逐，然后将颜家母女送进了将军府。

府门开了又关，也将外面的喊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