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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青川心领神会，退至门口：“那我在凉亭那等你。”

见董青川离开，梅仙姑似是控制不住，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掉出：“是我对不起你，子苏，我本想护你一辈子……”

安楚灵闻言，忽然鼻酸，眼角涩涩，挺直的背脊弯了下去，声音压低。

“梅姨，你不会有事的，还有我在呢，我一定能救你。”心中一番计较，安楚灵咬牙道，“夜澜宸那里还留有一颗化清丹，我去向他求来。”

“澜宸……唉，”梅仙姑的面上褪去了以往的锋芒，眉间细纹尽数可见，“曾是那么好的孩子，若不是当年的心魔……，如今何至于此？”

安楚灵一时未懂梅仙姑的意思，怔怔地看着她：“梅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澜宸当年中的妖气累积成魔，至今还在反噬，想来你也是有所察觉的……”梅仙姑气息衰微，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我将你留在他身边，本盼着你能助他度过此劫，谁曾想……唉，真是苦了你了……”

安楚灵内心震动，眼睫微颤：“我不苦的，梅姨。”

凉亭中，董青川早已背上了药箱，天空下起了绵绵细雨。

“走得这么急吗？”安楚灵捂着额头小跑赶来。

“嗯，我会尽快回来的。”董青川拿手帕擦干了她肩上的水珠，莞尔道，“不过回来前我会去一趟万华谷，问问师傅，看她是否知道梅仙姑所中之毒。”

“多谢，让你费心了。”安楚灵有些心不在焉，脑子里还在回想夜澜宸心魔反噬之事。

“你我之间就不必言谢了。”董青川顿了顿，清朗的嗓音忽然弱下来，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子苏姐姐，等我下次回来，我们一起离开天师府吧。”

安楚灵陷入沉默，脸颊被雨水沾湿，仍一动不动，宛若一尊水雾朦胧的玉佛。

董青川执着劝道：“夜澜宸早已失了初心，我实在不想看你留在这受委屈了。”

“子苏姐姐，我们离开这，你武功如此高强，你保护我，我照顾你，好不好？”他越说越激动，禁不住握上了安楚灵的双手，眼眸闪着光亮。

安楚灵来不及回应，忽的一道劲风划过二人眼前，刹那间董青川的侧鬓被削下一缕。

安楚灵回头望去。

夜澜宸正站在凉亭走廊的尽头，眸色深沉近墨，里面似乎还藏着股淡不可见的火苗。

第四章 成全

此时的夜澜宸周身金光暴涨，神色紧绷，眼见就要再次动手。

安楚灵见状，立即转身把董青川往反方向推去。

“你先走吧，快去快回，”安楚灵匆匆道，“你所说之事……我会考虑，到时候书信联系。”

董青川被推得止不住脚，不放心地回头看了好几眼，这才离开。

夜澜宸迈开步伐朝安楚灵逼近，停在她身前。

“还没和离，便想着私奔了么，”他清亮的嗓音中压抑着无名怒气，“没想到你蛮横无理的同时，还恬不知羞。”

安楚灵内心隐约抽疼，但想到化清丹，便只淡淡回道：“你误会了，我只当青川是弟弟。”

“我管你当他是情夫还是弟弟，总之注意你的身份。”

夜澜宸冷眼瞥向安楚灵，眸子里是掩藏不住的愠怒和嘲讽：“一日不曾和离，便请你恪守妇道，别脏了我的眼。”

他一字一顿，似是恨不得将安楚灵拆骨入腹。

“知道了。”安楚灵不愿与他在此事上多费口舌，后退一步微微欠身，“我有一事相求。”

夜澜宸不动声色，安楚灵继而说道：“梅姨中毒性命垂危，我需要化清丹救她。”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给你？”夜澜宸转身就走，“最后那颗也是我留给婉儿的。”

安楚灵紧随其后，满脸失望：“你现在还觉得安婉儿是真的中了噬魂蒿？”

“我当然信她，因为她不像你。”

二人行至寝卧门前，夜澜宸站在台阶之上，一双凤目睥睨着，连眼皮都懒得抬起：“张牙舞爪，满口谎言。”

“即便如此，那化清丹是你我一同寻来的，”安楚灵无心为自己辩解，不懈道：“你已经自作主张，给了安婉儿一粒，另一粒，难道我就没有支配权了么？”

“如今天师府由我做主，”夜澜宸冷笑一声：“安楚灵，你都自身难保了，我劝你还是先顾好自己！”

夜澜宸说完这番话，重重关上了大门。

安楚灵透过窗户的倒影，清楚地看到房内二人依偎在一起。这一幕，让她体僵住，凉意入侵四肢百骸，全身的血液几乎倒流。

安楚灵缓缓阖上双眼，深吸一口气，随即后退半步，语气坚毅。

“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求夜天师与我化清丹！”

她从没求过谁，也不曾想自己第一次求人竟是向夜澜宸。

雨势渐大，雷声都宛若恸哭。然屋内未有回应，甚至传来女人银铃般的嬉笑。

安楚灵是不会就此罢休的，化清丹是梅仙姑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她再次开口：“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望夜天师成全！”

不曾想，竟是安婉儿先开了口。

“澜宸哥哥，要不还是把化清丹给姐姐吧，用我的命换梅仙姑的命，婉儿愿意。”

“你愿意，我却不愿，”夜澜宸声色柔软，“我知晓你心善，所以恶人就让我来做，你不必内疚，这是我的决定。”

安楚灵手攥成拳，身姿挺拔地站在大雨中，执拗地睁着眼。

一旁清扫走廊的小道士看不下去，小跑而来，拉拉安楚灵的衣袖：“安师姐，先回去吧，有什么事雨停了再说。”

“茯苓，我能等，可梅仙姑等不了。”

“你若是淋雨生病了，谁来照顾梅仙姑呢？”

安楚灵闻言，不甘心的朝那窗户里望了几眼，屋里的人，沉浸在二人世界里，全然不顾他人死活。

眼前浮现出梅仙姑病入膏肓的模样，安楚灵咬了咬牙，终究是放心不下，起身离开了。

翌日，安楚灵拖着疲惫的身体，再次来到夜澜宸门前，不出意外是安婉儿开的门。

“你想要的最后一颗化清丹，澜宸哥哥已经给我了，”安婉儿面容可憎地笑着，“我还在想，要不要吃了它呢。”

安楚灵眼帘掀起，看着她志得意满的模样，心头一阵闷痛。

“你想怎么样？”安楚灵冷声道。

安婉儿俨然一副吐着毒汁的蛇蝎模样，眼瞳一竖，面露阴光。

“我要你——给我跪下！”

第五章 还不能死

还未来得及反应，安婉儿一脚踹向安楚灵的双膝，安楚灵一时吃力，就这么毫无防备的跪在了石板地上。

“唔！”安楚灵疼得额头都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她眼风一斜，单手召出瞬息剑，下一秒就往安婉儿面门飞去！

“你可想好了，安楚灵，”安婉儿踩着安楚灵的手不轻反重，“化清丹在我这里，杀了我就没人知道它的下落了。”

瞬息剑骤停在安婉儿眼前，安楚灵匍匐在地，绝美的面容，已是一片毫无血色的惨白。

安婉儿禁不住咯咯笑起来，声音尖锐刺耳：“安楚灵啊安楚灵，你没想过自己还有今天吧！”

她越说越兴奋，脚下的力道也愈发加重。

“要不，再磕几个响头？磕出血来我就把化清丹给你，如何？”

安楚灵的手背已经被踩得血肉模糊，她咬着毫无血色的唇，眼里依旧是不肯妥协的倔强。

安婉儿神色一凛，气急败坏，伸手抓住安楚灵后脑勺的头发，直接将她的头往地上摁去——

“我叫你磕头！”

霎时间安楚灵眼冒金星，脑内如洪钟般嗡嗡作响，安婉儿虽不是练功之人，但手劲惊人。

咚、咚、咚。

磕头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响，直到安楚灵磕得额头破裂，鲜血飞溅。

安婉儿这才撒手，笑着拍掌叫好：“这副模样适合你才对！”

安楚灵侧卧在地，只字不言，片刻后慢吞吞支起身体，略抬眼睑看着安婉儿，宛若看着一个死物。

安婉儿受她的眼神刺激，抬手就是一记响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