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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醒来时，卫怀壁还躺在小塌上，身侧已经空了。

身体哪里都疼，双腿更像疼到麻木，迷糊中，她听到有人在屋里说着话。

她稍稍侧头，隔着镂空屏风见到殷别鹤一身白衣坐在外间，手里握着传音石。

那头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禀天帝，狐帝白荣已身死魂消。”

“轰”的一声，卫怀壁的脑袋几乎炸开来。

顾不得身子上的百般不适，她木讷地起身。

殷别鹤闻声切断了传音石，回头就见卫怀壁一副丢了魂的样子。

他心头一沉，莫名传来刺痛。

卫怀壁一瘸一拐走过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为什么不能放过我祖父？”

满腔的酸涩溢出来，她身子不住地颤抖。

“我以为你肯要我，是同意放过祖父了，可是为什么？我赔上哥哥的命，赔上孩子的命，赔上这上千年的折辱，还她辛杳一命，还不够吗？”

卫怀壁光着脚踩在地上，浑身的血液好似都凉透了。

那是当年最疼爱她的祖父啊，是出去参加喜宴也要偷偷给她带喜糕回来的祖父啊。

哪怕他发狠说不要她了，可……她现在只剩祖父了。

现在，祖父也没了……

为什么她想活，身边人就都得死？为什么？！

卫怀壁步步艰难的走到殷别鹤跟前，喉头的腥甜堵得她双目猩红。

“殷别鹤，你不能……不能仗着我喜欢你，你就这样伤害我，我已经后悔了，我不敢喜欢你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能放过我，放过我的家人！”

“明明……你要我赎罪我都有乖乖的认着啊……”

殷别鹤心头烦闷，卫怀壁那句‘不敢喜欢’扰得他心绪大乱。

心口有什么在肆意生长，他面色一沉再沉：“本君说过，你不死，这罪便还不清！”

卫怀壁跪坐在地上，身上的纱衣滑落，露出了身上大片的暧昧红痕。

她紧紧抱着自己，不住的发颤。

她的祖父已经年迈，一直安分守己，为什么就不能让他活呢？

低头看着身上的斑斑点点，她自嘲般抬头看着殷别鹤：“堂堂天帝，竟然出尔反尔，你说我下贱，那你为什么对我这样疯狂？”

“殷别鹤，我后悔爱上你了。”第9章

卫怀壁的话仿若尖针扎在殷别鹤心头。

他满脸阴郁，戾气四溢：“好的很！好极了！那本君今天就叫你尝尝什么才叫真正的后悔！”

话落，她被他瞬间带到了万殷别鹤最下等的房间，狠狠将她砸在地上。

“来下等妖房的，都是妖界最卑贱的败类，他们一定不会叫你后悔！”

讥讽完，殷别鹤大步离去。

卫怀壁麻木躺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个尘世间，已经没有什么可期待的了。

她本就是破败之身，烂污不堪，回不了青丘，如今行尸走肉活着，被扔在哪里‘赎罪’，已经没有区别。

只要活着就行。

这时，后门的小窗忽然被人撬开，一道虚弱的声音传了进来——

“公主！公主！”

熟悉的声音，惊得卫怀壁不顾疼痛爬起来。

只见窗边，躲着一只干瘪佝偻，浑身是伤的狐狸。

卫怀壁一瘸一拐冲过去，握着狐狸爪子，发涩喊着：“木叔叔，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青丘……还好吗？”

他是祖父的得力干将木叁，曾是青丘最强壮俊美的狐狸啊。

“公主，青丘好着呢。”

说着，木叁将一个喜包小心翼翼递给她：“这个，放在属下这里很久了，该交给您了。”

卫怀壁怔愣一瞬，接过那喜包。

打开来，模糊入眼的是几块小狐狸形状的喜糕，可爱又喜人。

卫怀壁的鼻尖却不受控的酸涩。

木叁无奈的叹气：“这是狐帝前不久去南山参加婚宴带回来的喜糕，他总说没机会给你了，你瞧，这不还是到了公主手上么。”

“祖父……”

卫怀壁眼角含着泪，握着喜糕的手颤抖着，心口撕裂一般的疼。

木叁眼眶也有泪溢出来：“公主您别生狐帝的气，若非逼不得已，他哪里舍得毁掉宫铃，他这辈子得了你这么只小狐狸，喜欢的不得了。”3

“他此生最大的期盼，就是希望公主您啊，好好活着。”

卫怀壁抱着喜糕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都怪她，这一切都怪她。

这条命是太多人换来的，她一定得活……

这时，屋外忽然有人撞门！

卫怀壁一惊，忙催促木叁离开：“木叔叔，青丘需要您的守护，您快回去吧，我……等我有机会了，一定回去看看。”

“好，属下一定好好守着青丘，等您归来。”

木叁离开，卫怀壁马上关上窗，紧接着，‘嘭’的一声，大门被踢开！

“天帝吩咐，叫我们好好教训这九尾狐，大家还不进来！”

卫怀壁抬头一看，却发现进来的分明是一群低级魔！

“不——你们别过来！”

她抱着喜糕惶恐后退，不能是魔，魔族嗜血，他们一定会挖了她的妖丹！

殷别鹤又说话不算话！

她刚要逃，却被一道魔气直接击穿丹田！

“啊——”

周围的魔一哄而上，珍贵的喜糕被踩成了泥，她眼睁睁看着无数道魔气爬上她的身体……

疼，她好疼！

这不是赔罪，殷别鹤分明是要她赔命！

惨叫声传到屋外，路过的殷别鹤脚步一顿。

身侧，青姑都听得心头发颤：“陛下，刚刚有一群低级魔不知怎么跑进了下等妖房，他们没有下限，卫怀壁恐怕活不下去了……”

殷别鹤的手不自觉捏紧，却又想，卫怀壁诡计多端，说不定这魔族就是她故意招惹的，想借机求得他怜悯，好离开下等房。

就算是死了，也是她自找的！

这时，天族的司命星君忽然闪现到殷别鹤面前，急切禀告：“陛下，辛杳仙子没死！属下刚刚查到她神魂归位了！”

殷别鹤心头大骇。

怎么可能？

他亲自搜魂千百次，都找不到辛杳半点神魂，他这才对卫怀壁恨之入骨。

“轰——”

下等房忽然爆裂。

“卫怀壁！”

殷别鹤正要冲过去，却见一个下等魔跌跌撞撞倒退出来，嘴里疯癫喊着：“救命！卫怀壁成魔了！”

话落，他的身子便被一股紫黑之气打中，化作黑气瞬间卷入屋内。

殷别鹤心头闪过不好的预感，推门进去就见满地污血。

卫怀壁升在半空，丹田破了一个大洞，雪白的尾巴染上堕魔的紫黑气。

殷别鹤心头大骇：“卫怀壁，停下来！你不是说沾染魔气不能回青丘吗？你还想不想回家了？！”

下一瞬，卫怀壁却双目猩红的瞪着他。

血泪落下，字字珠玑：“殷别鹤！我说了我没有害辛杳，你为什么就是不信我！你用莫须有的罪名，害我失去一切，逼得我活不下去，有家不能回！”

“我要咒你永生永世成为杀父杀兄杀妻杀子的恶人，我要你众叛亲离，永无宁日！”

话落，紫黑魔气忽然冲破天际，如龙吟巨雷，窜向四海八荒。

殷别鹤身子不自觉的发颤，她这是要魂祭八荒。

“卫怀壁，你……你别动！”

他能看到她空荡荡的丹田只有半颗妖丹，只要她再稍稍动用一丝灵力她就会爆体而亡。

可卫怀壁却不管他，只催动着紫黑魔气，含恨念咒献祭自己。

哥哥……祖父，卫怀壁没用，护不住自己这条命。

魂祭八荒永无来世，但愿下辈子你们会有一个乖巧的好妹妹，好孙女……

下一瞬，妖丹陡然爆出一阵刺目的紫光。

殷别鹤试图上前，却被那亮光击飞。

他眼睁睁看着卫怀壁被紫光吞噬成灰。第10章

心间一阵剧痛，有什么被强硬的剥离出去。

殷别鹤素来处变不惊的脸上头一次惊慌的不成样。

他飞身过去伸手去抓，可一切都是徒劳。

那抹身影散的那样决绝，不留一丝婉转的余地。

她不是惜命吗！她不是要活吗！他都给她机会了，她为什么还要死！

满池温水被血染的猩红，殷别鹤的眸子被这血迹刺的生疼。

肝肠寸断不过如此。

视线落在屏风后哆哆嗦嗦的下等魔物身上，他椎心泣血：“谁准你进来的！”

他眼底杀意浓烈，不给那下等魔任何辩解的机会，掌中凝出一股灵力重重的朝着他打去。

那魔物瞠目结舌，甚至还不及呼救，下一瞬便随着那冷剑一起，烟消云散。

好些个躲在草堆后面的下等魔原以为自己得了救。

见了这一幕才知道这才是噩梦的开始。

“都给本君滚出来！”

一声令下，魔物无一敢耽搁，纷纷从草丛里钻出来，战战兢兢的跪到殷别鹤身前。

他原本凉薄无情的眸子已经被血色彻底染红：“说！怎么回事！”

魔物们惊恐的跪了一排，满脑子都是方才殷别鹤一击打的同伴魂飞魄散时的骇人样子，一众人支支吾吾半晌也不见一个人能说出一句有用的话来。

殷别鹤眸中血气翻滚，抓起一人的脖子，浑身都是肃杀之气：“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忤逆本君！这张嘴若是没用，就拖出去挨个把舌头割了！”

“陛，天帝息怒！是，是她突然入了魔，不关我们的……”

“砰！”

又一个魔物径直化作云烟。

殷别鹤已经杀红了眼：“本君不听废话！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