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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赢长渊静默了几秒，有点征询她意见的意思：“要不要点香？”

　　和她刚刚问他复盘，差不多的意思。

　　苏云霜再次伸手扯了扯他的脸皮，确认他的在真假。

　　他的“征询”，显得他在信守承诺，也使得他好像是假的。

　　照他之前的风格，她想从这里跑出去都被他强行抓回来继续被燃香的气味侵袭。M.L.Z.L.

　　“不要。”苏云霜还是拒绝了。

　　她真的有点怕燃香。

　　哪怕燃香发挥了效果，让她有了一次像个正常人一样和他共同奔赴西方极乐世界，她对燃香的心理，也是被“害怕”占据。

　　只不过比起之前的百分之百的“害怕”，此次成功之后，她百分之百的害怕心理，变成了矛盾心理。

　　转过身，苏云霜背对赢长渊，闭上眼睛：“我先睡了。”

　　她在心里默默地猜测，赢长渊什么时候会爬起来，离开这张床。

　　他这张很难睡的床，其实也不算大，一米五左右，比她宿舍一米二的床，宽不了多少。

　　等到她不知不觉睡过去，苏云霜也没感觉到赢长渊的撤离。

　　等苏云霜中途醒来，意识到自己睡过去了，在想：这下赢长渊肯定不在了。

第213章 晨

　　苏云霜估摸着，赢长渊就是在跟她打心理战。

　　最后既然是她安安稳稳地先在床上睡过去，那么她赢了，他应该撤离。

　　或者他趁她睡过去了、毫无知觉之际，偷偷将她从床上踹到地上去。

　　结果并没有。

　　两种可能都没有发生。

　　赢长渊还在床上。

　　她也还在床上。

　　他们相安无事地一起睡着。

　　苏云霜从背对他变成面朝平躺着的他的侧脸，于昏昧的光线中静默地盯了他一会儿，她闭上眼，继续睡去。

　　每一次在他的这间僧寮里过夜，隔天早晨，苏云霜都是在天光和鸟鸣中早早地醒过来。

　　今次也一样。

　　她睁眼的时候，赢长渊已经不在了。

　　她的身侧毫无赢长渊睡过的痕迹。

　　倘若不是她半夜醒过来一次，多半她得以为，赢长渊早在她昨晚睡过去之后就离开了。

　　虽然现在她仍旧不清楚，赢长渊什么时候起床的。但夜里他们俩确实同床共眠。

　　苏云霜径自起床洗漱。

　　走出僧寮，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院子里那棵柿子树。

　　距离她纹身的日子，也就过去差不过一个月，柿子树的变化很大，光秃秃又灰扑扑的枝干上萌发了鲜嫩的细芽。

　　远观，好似穿了一件薄薄的烟绿色的外套。

　　苏云霜走近，在树下抬头看了会儿，不由想到半山别墅后花园里的那株梨树。

　　那株梨树，差不多也到发芽的时候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梨树在被毒死的大黑狗埋进去之后的第二年开始，好像长得比过去茁壮繁盛。

　　她总认为是腐化的大黑狗滋养了梨树。

　　面前这株柿子树，看起来也很茁壮——苏云霜低头，盯着柿子树伸进土壤里的树根，想着，会不会柿子树底下也埋了什么尸体？

　　深山老林、荒郊野外，比半山别墅更适合赢长渊作恶。

　　这里出现野狗的几率，应该也比半山别墅那里高很多……？

　　苏云霜的想象中，赢长渊就应该是这种人，这种在佛祖的脚底下光明正大杀生的恶魔。

　　毕竟他都能在佛祖的脚底下光明正大地玩女人。

　　野狗没见着，但苏云霜的面前迅速地蹿过了一只小松鼠。

　　苏云霜对任何小动物其实都是没感觉的。

　　纯属好奇，所以她的视线追随小松鼠。

　　小松鼠在不远处的草地上停住，也在盯着她，似乎也对她很好奇。

　　互盯了不知多久，苏云霜走近它一步。

　　小松鼠蹿走，蹿进了路边的花丛里。

　　花丛，苏云霜昨晚从小径走进来的时候，嗅到的花香的来源。

　　全是些不知名的野花。

　　没有东西拦着它们、阻碍它们的生长空间，它们很自由地开进了小径里。

　　确实如赢长渊所说的，花开得很好。

　　苏云霜沿着小径走出去，看到了自己昨晚停在外面的车为止，又原路折返进来。

　　虽然这些花开得满的春天的气息，渲染得她的心情挺放松。

　　换个正常点的人，肯定会想在山里铺块野餐布，坐在上面享受春光。

　　但苏云霜莫名地很想摧毁这些野花。

　　想摧毁它们的理由，也是因为它们开得太好了。

　　苏云霜承认，她的心理很阴暗。

　　她越来越意识到，她是一个不会向往美好的人。

　　因为越是美好，越是在提醒她，同样是人，差距为什么那么大。

　　所以，即便没有赢长渊，即便管乐最开始接近她的目的并非为了追求赢长渊，她和管乐也注定做不成朋友。

　　苏云霜弯腰在这些自由生长的野花面前，摘下其中一朵。

　　来自霖梵寺浑厚又悠远的晨钟此时敲响。

　　惊起林间无数的飞鸟。

　　包括方才藏起来的那只小松鼠，迅速地蹿去更远的地方。

　　苏云霜彻底瞧不见了。

　　她下意识循着晨钟的动静望向霖梵寺的方向。

　　她能望到的只有掩映在山林间的寺庙的一处翘角。

　　刚刚起床的时候，苏云霜看过一眼时间，差一刻钟七点。

　　所以现在这声钟响，敲的无疑是七点。

　　苏云霜丢掉花，走去小小的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吃的。

　　没东西。

　　这个小厨房看起来平时都是不开火的。

　　就放着些简单的餐具。

　　之前见到赢长渊制作柿饼的那些篮子和小桶也在。

　　而厨房里的空气中残留的是苏云霜所喝的中药的味道。

　　她看到了煮药的砂锅和她喝药用过的碗。

　　昨晚她喝完药随手搁在禅桌上，彼时赢长渊也没去管，现在碗干干净净的，说明赢长渊早上起床之后还是顺手带来厨房洗掉了？

　　——很好，她得逞了。

　　无聊之下，苏云霜又将碗进行了对比。

　　她发现赢长渊这里一共就两只碗，一只就是给她喝药的碗，另一只碗和她喝药的碗。

　　看起来是一套的，唯一的区别是他们的颜色。

　　另一只是赢长渊自己在用？

　　她倒不小心和赢长渊用了情侣碗。

　　也就是她会想成情侣碗了。

　　人家赢长渊不给她用空的一直碗，难道还给她用他在用的碗？

　　放下碗，苏云霜离开厨房，寻思着可能又是只有屋里的柿饼能够吃了。

　　就在她要走回屋的时候，赢长渊回来了。

　　穿着缦衣的赢长渊。

　　苏云霜驻足。

　　他这副样子，无疑是刚刚结束早课。

　　赢长渊面容清冷如玉地从小径穿进来，走到门前。

　　他一声不吭地脱掉鞋子，先推开拉门进了屋。

　　苏云霜跟在他身后也进屋，问：“今天什么安排？”

　　赢长渊没回答，只是将他手里拎着的包子丢到禅桌上。

　　他走去屏风后面换衣服。

　　苏云霜坐在禅桌前，打开包子放进嘴里啃。

　　自然是素包。

　　满口咬上去，都是菜。

　　不过，霖梵寺的食物的味道，一般不会叫人失望。

　　盯着屏风后面晃动的赢长渊的身影，苏云霜问：“六哥打算噎死我？”

　　已经换掉缦衣的赢长渊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淡淡道：“自己到厨房烧水喝。”

　　苏云霜：“……”

　　然后赢长渊没管她了。

　　他走出了屋子。

　　苏云霜啃着包子，跟出去门口，看他上哪儿。

　　赢长渊未走远。

　　……他只是去修剪柿子树。

　　苏云霜：“……”

　　这么一个谪仙般存在的人物，搁这深山老林里精心地培育一株柿子树，怎么瞧怎么有种世外高人修身养性的感觉。

　　或者说，强烈地透露着一股“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归隐的闲适。

第214章 忌

　　可赢长渊怎么可能和“归隐的闲适”挂钩？

　　苏云霜啃着包子，跨出门。

　　她也走到柿子树前。

　　近距离地继续看赢长渊修剪柿子树。

　　赢长渊显然已经很熟练，并非第一次干这种事，并非在她面前装模作样。

　　啃完包子，苏云霜问：“六哥请我到这里过周末，就让我看六哥怎么过退休生活的？”

　　赢长渊说：“无聊，就搭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