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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让春英小心包好海棠花茶，径直去了子衡院，想要让厉晗第一个也尝一尝。

刚出了院门，便见外头的小厮丫鬟忙忙碌碌，婆子更是忙得脚不沾地，身形匆匆忙忙。姜郗窈一怔，就见春英眼尖找到相熟的一个小丫鬟，两人嘀咕了几句就分开了，小心跑了过来低声告诉她：“姑娘，府中正准备着，接那位平妻入府。说是下个月初三是极好的嫁娶日子，再要好日子，就得明年开春去了，便有些手忙脚乱的。”

姜郗窈恍恍惚惚地听完，心里叹息。离着下月初三，也不过半个月左右。大太太早前就开始准备了，如今不过将库房里的东西拿出来规整一番而已。

该来的总会来，那位平妻终究要进府里来了。她想起那日遇见的阮姑娘，便忍不住皱了皱眉。

阮姨娘的这个远房表妹，比她想象中还要难对付。生得貌美不过，还有一副玲珑心。阮婉成为宇王爷义妹的事，必定不是巧合。

够聪明，够胆大，又有足够鲜艳的颜色，加上年纪轻，要得到厉老爷的宠爱，不过是时日的问题罢了。

姜郗窈闷闷不乐地到了子衡院，便见紫衣站在门口，瞧见她便笑着迎了上来：“顾姑娘来了？大少爷正在书房看帐，姑娘只管进去便是。”

姜郗窈难得多看了紫衣一眼，这人听说被厉晗责罚，还是凌大娘动的手。如今倒像是换了一个人，笑脸吟吟，再没了以前的倨傲和冷嘲热讽。

果真挫折能改变一个人，连紫衣也懂得了子衡院的生存之道，换了一张脸面来待人。就不知道变的只是表面，还是内心了。

姜郗窈向紫衣略略点头，便接过春英手上的茶叶，缓步走进了书房：“大少爷，我把新做的海棠花茶送来了。”

说完，她不由一愣。

厉晗今儿身穿一袭云纹水蓝锦衣，流云宽袖，乌发白冠，云色玉带，端的是翩翩玉公子。他略一抬头，手中翻着账本，眉宇间含着愠色，不怒而威，让姜郗窈心里惴惴的，又移不开眼。

他把账本丢开，起身迎了过来。

紫衣已经乖巧地送来热水，放在桌上，便悄然地退了出去，再没尝试靠近厉晗。

姜郗窈看了一眼，便低头认真地泡了一壶海棠花茶，满室馨香，端到厉晗跟前：“大少爷，请。”

厉晗端起茶盏，细细一闻，浓郁的海棠花香里，还夹杂着几分凛意，倒是别有一番风味。抿了一口在唇舌间，香气扑面而来，带着一丝凉意，令人神清气爽：“不错，这茶算得上一品了。”

姜郗窈点头赞同，却又苦恼道：“这种海棠花极少，若是用做花茶，只怕一月也仅仅出半斤。”

这说的半斤，还算是多了。要是端砚把海棠种活了，或许能多一些，若是不能，那只怕要更少的。

“无妨，越少越好。”厉晗见她疑惑，解释道：“物以稀为贵，这种海棠花茶极少，想要的人越多，便是价高者得。”

姜郗窈恍然大悟，厉大少是打算把海棠花茶的价钱推高。那些贵妇人手中，最不缺的便是钱财。喝花茶便是图个乐子，要是能得到极少有的海棠花茶，也算是一桩美事，倍儿有面子。

她忍不住笑笑，双眼发亮道：“那得让人多费些功夫，四处去寻哪里还有这海棠花儿，再藏好了。谁也没能发现，这花儿就是我们的了。”

厉晗微微一笑，眉梢间的愠色褪去，露出一丝温柔之色：“你说得对，没人发现，那些少见的海棠花儿就是我们的了。”

姜郗窈用力点头，恨不得立刻叫厉晗吩咐下去，有些坐立不安的，仿佛多懒一会，那些海棠花就要被别人抢了去。

厉晗看得好笑，叫来端砚，当着姜郗窈的面仔细吩咐了。

端砚听得眼睛发亮，不由笑道：“顾姑娘这可是出了一个极好的主意，谁能知道那荒凉的亭子旁边，会有一小片漂亮的海棠花，这些花儿的香味比其他更甚，做出的花茶只怕要更浓郁几分。”

说罢，他腆着脸讨了一杯海棠花茶，有滋有味地品尝了好一会，没舍得一口气喝完。

见端砚喜欢，姜郗窈又给他斟满了半杯：“放心，再喝一杯，也没能把这壶海棠花茶给喝完了。”

端砚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索性端着茶盏下去了，看得姜郗窈忍不住发笑：“端砚这茶盏，打算拿到哪里去？”

“茶铺子，”厉晗眼底也有着笑意，转向她解释道：“他必定是端着茶盏去茶铺子，跟掌柜炫耀了。”

掌柜迷上了花茶，每回推出新的花茶，总会买上两斤仔细品尝。如今有了新茶，却是极少，端砚好不容易讨得一杯，必定是在掌柜跟前独自品茗，馋一馋他。

谁让掌柜的，刚开始对姜郗窈不屑一顾，如今倒是该吃些苦头，受些教训。

姜郗窈似乎能想到掌柜眼巴巴瞧着端砚手上的茶盏，咽着口水，光看不能喝的窘迫，不由捂着嘴笑出声来。

不过说到底，端砚也是想让掌柜渐渐接受她的意见，再不被看轻。这份心，姜郗窈暗暗记下了。

“兰花茶已经让端砚吩咐下去了，很快就能放茶铺子里售卖。”厉晗说完，抬头见姜郗窈有些心不在焉，似是欲言又止，便问：“怎么了？”

姜郗窈不好意思，沉默半晌才敢开口：“大少爷，知不知道最近要过门进府的那位阮姑娘？”

“嗯，你想知道她为何能成为宇王爷的义妹？”厉晗一听，立刻明白了她的疑惑，语气淡然：“这是宇王妃的提议，嫁入厉府亦然。”

闻言，姜郗窈不由诧异，若说宇王爷对厉老爷十分赏识，又对他有所戒备，送一个平妻到府里监视，表面上有姻亲关系，双方的联系就更紧密了，这也无可厚非。

如今却说，提出把阮婉送来厉府的却是宇王妃。这其中的事，就没她想的那么简单了。

姜郗窈沉吟片刻，苦笑道：“莫不是阮姑娘跟王妃一见如故，所以王妃才会让王爷收为义妹？”

厉晗摇摇头，目光炯炯地看向她：“若是如此，理应王妃收她为义妹才对，怎会麻烦王爷？”

他知道，其中的曲折，姜郗窈是能明白的。

姜郗窈一怔，隐约明白到这里面的龌蹉，不由脸色微变：“王爷这样，算是看不起厉老爷，要羞辱他吗？”

“即便是王爷，也不会轻易得罪厉家的。你想的事，宇王妃不会让它发生。”

厉晗说得笃定，姜郗窈丝毫不怀疑他早就清楚阮婉的身世、为人，和一系列的经历。

还是说，这是厉老爷的意思，早就对阮婉的事打探了一番。

不得不说，阮婉这份经历，倒是让姜郗窈偷偷松了口气。想要攀上王爷，却被王妃发现，打发到一个富商家里，即使是平妻，估计这也够难堪的。

大太太掌管厉家二十年，在府里的根基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撼动的，阮婉占不了便宜。因为宇王爷的事，厉老爷对她心底必然有芥蒂，更不会动摇到华月喜在厉老爷心中的地位和宠爱。

“放心了？”

耳边一声低问，让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姜郗窈不自觉地点头，过后不由一愣，窘迫地看向身边的厉晗，喃喃道：“其实，我就是有一点担心……”

厉晗笑笑，伸手抚了抚她的发髻，柔声道：“我知道你担心华姨，不过根本没有必要。她在父亲心里，是不一样的。”

姜郗窈没敢继续追问，华月喜在厉老爷的心中是怎么不一样的，只是尴尬地扶了扶歪掉的玉钗。

“你别想太多了，凌大娘送的鸡汤喝得不少，也没见长肉，果真是思虑过重了。”厉晗捏着她的手腕，纤细得似乎两根手指就能扭断一样，带着苍白的颜色，便低叹道：“叫凌大娘每天给你做两笼点心，还是做些肉干？”

“不用的，凌大娘在月夕院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