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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乔晚晚站在二楼走廊里，从上至下眺望着。

薄烬为了方便绑起马尾，显得干净利落。

她的身前铺着一张纸。

“我教你写你的名字吧。”

三下两除二就在纸上写好“徐西成”三个字。

徐西成有样学样依葫芦画瓢也跟着写，全都没有笔锋，像根木棍似的，直愣愣的。

等全部写完，徐西成像个幼儿园小孩似的坐的板板正正，等着孟老师的夸奖。

薄烬拎着纸张，在阳光下看了看。

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这个徐字怎么写的和伞盖一样？”

“啊，是吗？”

徐西成左看右看，怎么看都没看出哪不对劲。

薄烬又给他示范一遍。

“余字下面有个钩子，我们慢慢地—”薄烬移动着铅笔，原先直直的笔画下出现一条漂亮的弯钩。

不得不说，她的确是一块当老师的好材料，只示范几次，徐西成就完全掌握，随着手腕勾动，很快画出一个弯钩，即使并不标准。

慢慢来吧，薄烬想。

倘若此刻她抬起头，能看见复式楼二楼的走廊上，乔晚晚倚靠着玻璃外墙，对着她的背影出神。

记忆飘飘忽忽回到十年前。

那个寂静午后，小洋楼里。

乔晚晚对着草稿纸上一大串运算数据说：“错了。”

薄烬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怎么又错了。”

这已经是她做的第三遍了。

本来做得好好的，同一个题型换了个题目就卡壳了。

乔晚晚推过他的考卷给她看。

然而薄烬的注意力并不在上面。

“乔晚晚，你的徐字怎么写的像伞盖一样，一撇一捺那么长。”

她指着签名处他龙飞凤舞的字迹说。

乔晚晚被她闹得没办法，苦笑着揉了揉太阳穴。

“我在教你看题呢。”他弹了薄烬一个脑瓜崩，“是不是又想考这点分数？你数学再往下掉你就考不进前五十了。”

薄烬仍然笑，却被乔晚晚托着胳膊抱起来，扔在书桌上，低头和他对视。

尽管有风扇降温，可天气仍是热。乔晚晚的额头上汗津津的，被他一把抹去。

薄烬滚了滚口水，终于感到紧张。白皙的脸庞爬上一抹红晕。

“当初和华轩谈判，他们开出的价格是五百万，这是我给你的参考价位。”

“好的徐总。”

乔晚晚就在楼上书房，远程指导完秦朗谈判，电话会议结束。以往这个时候他都会午睡，今天有事耽误。打完电话已经是一小时后，伴着楼下轻柔的话音入睡。

再醒来，乔晚晚身上盖着一张毯子，陈姨来过，怕他感冒，还特意将书房的温度调高了些。

乔晚晚将毯子叠好放进柜子里，抻了抻胳膊，走出书房。

楼下已经没有人。

薄烬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徐，西，成。”

徐西成将自己写的字看了一遍又一遍，此时已被骄傲冲昏了头脑，这可是他第一次写中国字。

乔晚晚从楼上下来，徐西成兴冲冲地跑过来，得意地炫耀自己一下午的练字成果。

“我要把它发给我英国的同学看。”

“看吧，反正你的同学都是外国人，不会嘲笑你。”

乔晚晚讥笑着，又想到不能太打压他的积极性。否则徐西成一气之下再也不学中文，又要倒过来折磨他。

心里还得感激薄烬，孟老师教人从来都以鼓励为主，不像他以前，总是没耐心。

薄烬皮薄，禁不起他的批评，那时乔晚晚年纪正轻，偶尔也会不耐烦凶她两句，薄烬就扔下笔背过身和他赌气：“我不学了，没考进前三十也无所谓。”

“好了好了。”

乔晚晚好声好气地哄着她：“是我脾气太差了。小孟同学，我跟你道歉。”

又将纸张折成一只青蛙，咔哒咔哒地蹦到她面前，乔晚晚摸摸她的脑袋：“不想做了就不做，我们休息一会儿。”

休息的代价就是坐在电视前打了一下午的ps机，时间一晃而过，就快到傍晚。奶奶已经在家做好了饭等着薄烬回去。

可她的试卷还是满江红一张。

乔晚晚总说，下次不会这么由着你了。

可下次总有下次。

他们都以为自己有许多个下次。

薄烬刚走至门口，就看见那位徐先生给她发来微信，询问徐西成的课业情况。

“西成学的很快，也很有热情。我相信没过多久就能看见他的进步了。”

“辛苦孟老师了。”

对方发来转账两百五十一元。

想必是因为两百五十元太难听，像骂她似的。

薄烬这才想起来，徐家别墅虽然大，但空落落的。里头的陈设冰冰冷冷，住起来一点也没有安全感。

保姆也只是偶尔过来做一顿饭收拾家务。

倘若这里只住徐家兄弟，那未免也太无聊了。

此行并没有见到徐西成的哥哥。

这里依山傍水，像是个小生态园。

薄烬并不急着出门。她摸了摸口袋，掏出皱巴巴的烟盒。刚取出一根烟来，又想着抽烟是否会破坏这里的生态环境。

刚才在徐家，并没有见到烟灰缸。徐西成不抽烟，他的哥哥应该也不抽。

正左右为难，心底又像被蚂蚁噬咬似的痒痒的。

薄烬在楼底抽完一支烟，在垃圾桶里碾碎了扔了进去，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被乔晚晚尽收眼底。

他并不是故意要看的，只是办完公有些无聊，就在屋内走了走，逛到窗边，发现她还没走。

饶有兴趣地继续看下去。就看到薄烬在抽烟，手里大咧咧地夹着一只细长的烟，不知道薄烬什么时候学的抽烟，她以前从来没有。

不知不觉间，乔晚晚已然看呆。

烟尘袅袅，她的脸庞沉浸其中。微风袭来拨乱她的额发，才看清烟尘散去后她的模样，一阵风吹来，仅在一瞬间，薄烬的鼻尖和锐利清瘦的面庞又被青丝遮挡。

抽完一支烟，薄烬背起包匆匆赶路。

“是我补习又不是哥哥补习，他搞那么大阵仗干嘛？”

徐西成和妈妈打着电话，嘴里一通抱怨。

“对你哥说话客气点。”

“知道了。”

徐西成一向对这位哥哥又敬又怕。

徐西成自小在英国长大，ᴊsɢ和乔晚晚是截然不同的社会环境，思维模式有些偏差，譬如乔晚晚看待事情总是谨小慎微，不敢激进。而徐西成总是冒冒失失，做不成事。

自从哥哥接管过公司以后，徐晚岚更是常常教育他，要对哥哥敬爱有加，全家都欠乔晚晚，如果没有乔晚晚，他们娘俩都要吃西北风。

哥哥是爱他的，只是没有表露出来。

否则当年怎么会在妈妈说：“那里面也有西成的一份。”时，忍痛答应下她的条件。

从此放弃自由，成为被领带西装圈住的一只笼中鸟。

“你说哥哥做什么？”

话说到一半，徐西成竟发起呆来，经妈妈提醒，他才想起来。

“他昨晚一个人去超市买了一堆水果洗洗切切，这些事交给陈姨就是了，他偏不肯，非要自己来。他几时干过这种杂活？一忙能忙到半夜。”

“最过分的是，他威胁我。还没开始教课，他就开始警告我，说如果把这个老师气走了，他就当天把我打包扔回英国去，不会再给我踏进这里的机会。”

妈妈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出来。

“说明你哥哥对你真上心，你还应该要感激他。”

“感激？”徐西成撇撇嘴，他这人记仇，还没忘了刚刚乔晚晚笑他字丑的事。

离群十一

天色暗沉沉的，乌云密布，偶尔伴随着闪电，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映射在墙上。

时隐时现。

这天辅导完徐西成，薄烬刚要在下雨前离开。

“哗”的一声，雨已经下起来了。

“孟老师，不然你等等吧，等雨停了。”

保姆陈姨留住她。

徐西成也点头附和：“这么大的雨，怕是走不了了。”

乔晚晚在二楼书房，将他们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手机停留在拨号界面，他刚想拨号给家里的私人司机。

忽然反悔了。

薄烬不安地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温热的水，时不时看向窗外。

雨势总不见小，反而越下越大。

“叮咚。”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声，薄烬收到一条微信消息。

“雨势太大了，在客厅等会儿再走吧。厨房有牛奶咖啡，自便。”

她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