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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齐溪摇了摇头，没说话。

塞巴斯蒂安见她脸色苍白，连忙低声说：“走，我送你去医院。”

许齐溪本想拒绝，但触及塞巴斯蒂安眼中的紧张，她又将话咽了下去，点了点头。

沈溯尘看着两人相偕离开，渐渐攥紧了手。

从始至终，许齐溪都没有看过他一眼。

这么多年，因为许齐溪的离世而早已布满伤疤的心仿佛瞬间撕裂，再一次血流不止。

他心里隐隐有个声音告诉自己：这一次，他是真的要失去许齐溪了。

半晌，他垂下眸，迈动僵硬的步伐，跟了上去。

就算在她的眼里，自己是一个死缠烂打的怪人，他也认了。

他都认了……

第39章

医院里。

许齐溪做完检查出来，就见沈溯尘等在病房外。

她左右看了眼，没在走廊上见到塞巴斯蒂安，于是问：“他人呢？”

沈溯尘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刚要说出口的关心顿时咽了回去。

他沉着脸，冷冷地说：“去缴费了。”

许齐溪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就在走廊座椅上坐下了。

沈溯尘皱了皱眉，看向她：“你跟我就没有别的要说的？”

许齐溪抬起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她想了想，认真地说：“今天也谢谢你。”

沈溯尘攥紧了手，沉默了半晌，说：“我要的不是谢谢。”

许齐溪有些焦躁地站起身，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可是除了谢谢，我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好说的。”

沈溯尘看着眼前的人，明明长相身材和那个许齐溪完全不一样，可透过那双眼睛，他却好像看见了一个遍体鳞伤后万念俱灰的许齐溪，就站在自己面前。

明明他们离得这么近，沈溯尘却生出一股“咫尺天涯”的感觉。

他动了动唇，艰难地开口：“我从没有想过要欺负你。”

沈溯尘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许齐溪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鼻尖忽然一阵酸涩，再开口时，许齐溪已然哽咽：“你是什么都没做，你只是打翻了我亲手做的蛋糕，然后一脚踩了上去。”

“你只是在我被欺负的时候责怪我让校园环境变差了。”

“你只是当众问出我的心意，然后牵起一个霸凌过我的、比我漂亮百倍的女生。”

“你只是告诉我，你喜欢的是我的灵魂与外表无关，却在见到我的瞬间扭头就走……”

“沈溯尘，你真的没有想过要欺负我吗？”许齐溪说到这里，已然泪流满面。

她这才发现，自己其实根本就没有放下过。

当初的种种，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她心里深深扎根的刺，那一幕幕在眼前仍然无比清晰、仿若昨日。

她从来就没有忘记过。

沈溯尘听着她一句句的控诉，脸上已经毫无血色。

他垂在身侧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许齐溪没有再否认自己的真实身份，她真的重生了。

可他却完全高兴不起来。

他根本无法正面回应许齐溪的诘问，浑身血液像被冻结一般，连呼吸都仿佛淬着无数破碎的冰渣，割得喉管生疼……

他不由自主上前了一步，小心翼翼地看着面前的人，生怕一眨眼她就消失了。

就像从前无数个梦里一样。

沈溯尘的声音沙哑至极，仿佛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我们……可不可以重新来过？”

许齐溪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没忍住嗤笑了声，冷冷地看向沈溯尘。

她说：“老天有眼，给了我重活一世的机会，我现在是祝忘忧、是薇薇安，但唯独不再是从前的许齐溪。”

“这大概是我用毕生的不幸换来的最大的幸运，我为什么还要在你这里重蹈覆辙？”

许齐溪看着沈溯尘的脸色，缓缓摇头，说：“沈溯尘，我早就已经不爱你了。”

第40章

许齐溪轻而淡的语气却仿佛有万钧之重，压得沈溯尘身形不稳。

“早就已经……不爱我了……”沈溯尘失魂落魄地喃喃重复着。

随即，他自嘲地低头一哂。

也是。

这些事，就算从旁观者的角度来听，他都会觉得那个人罪无可恕。

所以他凭什么，厚颜揭开她的伤疤，还期望她能愿意重新来过呢？

明明当初，是他先逃的……

沈溯尘不甘心地问：“如果当初，我没有转身离开，一切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你还会继续喜欢我，也……不会死。

许齐溪沉默片刻，说：“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她顿了顿，继续道，“如果不是被逼到绝境，我也不想死。”

沈溯尘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许齐溪低下头，沉默了瞬。

而后她扬起微笑抬头看着沈溯尘说：“就这样吧，我希望，你可以当做从不知道这件事一样。”

“尤其是……别告诉岳伽南。”

“我不想再做许齐溪了，属于许齐溪的人生太过悲苦，我不想要，更不想再有任何的牵扯。”

话落，许齐溪转过身，迈步离开。

没走两步，许齐溪转过拐角，却见到塞巴斯蒂安沉默地站在墙边，也不知道在这里等他们的对话结束等了多久。

许齐溪猛地顿住脚步，随即扬起笑走上前去：“你怎么悄悄躲在这……”

话没说完，塞巴斯蒂安已经朝她转过身。

他一边的耳朵上赫然戴着一只同声传译器！

许齐溪所有的侥幸都在这一刻被粉碎。

她像一个东躲西藏了许久的嫌疑犯，猝不及防地被逮个正着，无所遁形。

等待着她的，将是万劫不复的审判。

“你……你听到了多少？”她艰难地开口问道。

“薇薇安……”塞巴斯蒂安凝视着她，目光里充满了哀伤的眷恋，像是在透过那双眼睛看一个永远不会回来的恋人。

“你不是薇薇安，对吗？”

塞巴斯蒂安的声音那么悲伤，让许齐溪也鼻头一酸，忍不住要落泪。

她无法说出欺骗的话，只能点点头：“就像你听到的那样，我是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

“很遗憾，你所喜欢的那个薇薇安，她的灵魂已经死了。”

塞巴斯蒂安那琥珀般的眼瞳里蓄满了泪水，一滴眼泪滑落，仿佛砸在许齐溪心上一般，将她烫得一颤。

“所以，你喜欢我，也只是一场谎言？”塞巴斯蒂安悲伤地问。

许齐溪看他那么难过，也忍不住掉了眼泪。

她哽咽着说：“薇薇安是真的喜欢你，我只是……我只是不想占据了她的身体，还要凭借我个人的情感来改率粥变原本属于她的人生轨迹。”

塞巴斯蒂安低下了头，压抑地啜泣声渐渐传出。

许齐溪听得心头酸涩，想上前安慰，却没有立场这样做。

于是这条空旷的走廊上，只有两个年轻人，分立走廊的两边，各自无言。

许久之后，塞巴斯蒂安才从情绪中走出，哽着声问：“你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