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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喧闹的人群中，身后是绚烂的烟火，晶莹剔透的杏眼中，只有萧景谌。

他当时是如何回答的？

萧景谌眸子微动，想起当日，他因为不喜喧嚣，故而拒绝了她。

他不该如此的……

萧景谌从未见这里如此安静过。

不知是谁家的招牌掉在地上，经逃难的百姓踩踏后埋入了尘土里。

还有对门那家酒楼，谢南棠最爱去吃，如今也已人去楼空。

这座城死了，和谢南棠一起。

萧景谌有些艰难地提步进门，公主府内的陈设丝毫未动，仍旧是他住了三年的熟悉模样。7

与谢南棠一同生活的点点滴滴，如洪水一般向他奔涌而来。

萧景谌仿佛又看见谢南棠笑意盈盈站在他面前，他情不自禁地跟随着这虚幻的影子走去。

她爱坐在假山后喂鱼，经她手喂出来的鱼儿们每一条肚子都圆圆鼓鼓的。

而如今鱼儿们没有人喂早已饿死，原本清澈见底的池塘如今也长满了水草。

“景谌，你便让我一子嘛。”

凉亭传来谢南棠娇俏的抱怨声，萧景谌转眼望去。

看到谢南棠正在与一人对弈，那是从前的自己。

谢南棠总喜欢拉着他一同下棋，每次将要输的时候，她都会这般撒娇。

可仔细想来，自己居然一次也未让过。

他缓缓提步朝凉亭走去，幻影在他踏入凉亭的那一刻骤然消散。

眼前只有一桌落满了灰尘的棋盘。

角落里，有颗棋子掉落在地，他弯腰拾起，紧紧捏在手中：“只要你回来，让多少子都可以。”

萧景谌孤零零站在凉亭里，无人能答他。

他像是忽然失去支撑，身形猛地晃了晃。

谢南棠的冰棺被放置在她房内。

萧景谌已有将近两年未踏足过这里，这里的陈设同之前他住过的时候一模一样。

博古架上摆满了二人一同逛街时买的小物件，兔子灯、老虎帽，她说这些将来都要留给他们的孩子。

萧景谌看到不免怔愣，先前吵架时，他明明亲眼看到她气急将这些东西全都扔了，竟是又偷偷捡回来了吗。

萧景谌捂着闷痛的心口，终于清晰明白过来，他从来都深爱着谢南棠。

可那些日子，他沉浸在回北国夺权的谋算中，只当她与谢夋沆瀣一气，要用这华美的公主府囚困住他。

使蛟龙困浅滩，不使蛟龙入海。

他不敢去相信，谢南棠是真心喜欢自己，故而将那些情感深深掩藏。

若当初，谢南棠来请他时，他能答应回房，哪怕一次，他是不是也能早一些看清，谢南棠对自己的真心？

可惜，一切都为时已晚。

谢南棠就躺在冰棺里，再也无法看到这一切了。

这时，亲卫小心翼翼在门外禀报：“国君，北国来信。”

萧景谌接过信展开，上面催促着萧景谌回北国主理朝纲。

“回朝。”

出发前，他去了趟公主府后花园。

这里最大的桃树下，有一坛桃花酿。

那是成婚后的第一个春天，他与谢南棠一起酿的。

萧景谌亲手将土层挖开，他小心翼翼将酒坛捧起。

坛身贴着纸条，字迹有些模糊，上面写着【南棠与景谌同饮】。

第13章

萧景谌仿佛又看到那年桃花盛开的景象，而谢南棠就蹲在他身边，双眼弯成月牙，笑着看他。

熟悉的钝痛感又涌上心头，萧景谌握紧酒坛，仿佛这样做便能将回忆留住似的。

回朝途中。

浩浩荡荡的军队里，谢南棠的冰棺显得格外突兀。

海棠掀开马车的门帘，朝前望去，果然看到萧景谌驾着马形影不离地跟jsg在冰棺旁守着。

她已劝过多次，想让萧景谌上马车来，可他根本不听。

海棠抿抿嘴唇，看前头的萧景谌半点没有要回头的意思，最终还是讪讪放下了帘子。

一路上都是这般有些肃然的安静，只能听到马蹄声。

分明是打了胜仗，气氛却活像一支送葬的队伍。

还是给谢南棠送葬。

想到这，海棠胸口一堵，在马车里再也坐不住。

她改骑马，与萧景谌并驾齐驱，她盯着萧景谌瘦得愈发冷硬的下颌线，开口询问。

“景谌，明日便要到达北国都城，你打算将她葬在何处？”

萧景谌双眼直视前方，声调没有波澜：“孤要带她回宫。”

闻言，海棠瞪大了双眼，语调都不自觉升高：“为什么？将个死人摆在宫里，岂不是晦气？你我二人还如何成婚？”

萧景谌终于看了她一眼，眸中泛着寒光，缓缓道：“那就不成。”

海棠不可置信之下拉住了缰绳，她怔怔望着萧景谌的背影，扬声喊道：“我爹是不会同意的！”6

海棠的父亲海晏，乃北国当朝宰相，辅佐过三代国君的肱骨之臣，无论是在朝堂还是百姓中，威望都极高。

萧景谌回国夺位之所以不费吹灰之力，也都是因为有了海家的暗中相助。

可海棠这一声喊出后却没有着落。

男人的身影越走越远，马蹄踏起阵阵尘烟。

……

大部队浩浩荡荡走进了北国都城，百姓们兴高采烈地在路两旁，夹道欢迎国君亲征凯旋归来。

欢呼的人群中偶尔有百姓在窃窃私语。

“怎么还有一口棺材？是什么大人物牺牲了吗？国君竟亲自在一旁护送。”

有消息灵通的，这时便得意起来：“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听说啊，这里面是南国的四公主。”

另一人震惊道：“国君不是要娶宰相的女儿海棠姑娘吗？”

“嘘……”

有士兵朝这边看了过来，二人匆匆结束了对话。

抵达北国王宫，乌泱泱的朝臣等在了门前。

“恭迎国君回宫！”

为首的是当今宰相，海棠的亲爹，海晏。

萧景谌朝他微微颔了颔首，海晏朝着骑在马上的萧景谌虚虚一礼，而后开口：“国君，不祥之物入宫，恐会影响国运。”

这意有所指的“不祥之物”，明显便是在说冰棺中的谢南棠。

萧景谌目光渐深，高高在上地睥睨他：“这是孤的妻子，并非宰相口中所说的‘不祥之物’。”

见萧景谌这幅冥顽不灵的样子，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