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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谁？”

　　商雪羡的声音有些沙哑，既激动又恐惧，过分外显的神情令靳修的唇角抿成了一条线，音色中积攒着莫名的压抑，就连他自己都察觉出浓浓的恶意。

　　“你希望是谁？商家的人还是王家的人？”

　　“邦交大事，不是婢子能决定的。”

　　她自然希望是王枕，可心里面也无比清楚，不管是王家人还是商家的人，都不会让王枕成为此次北上的使者。

　　在南陈，商家和王家决定的事情，就算是皇室也不好驳回。

　　“过几日，朕准备设宴款待南陈使者，到时候你自然会见到。”

　　这一晚，商雪羡过得甚是难熬，帝王虽然没有让她近身侍候，可红帐内缠绵婉转的声音、起伏不一的动作却令跪坐在屏风外的她脸色涨红。

　　比起淳贵妃的内敛，这位泠妃娘娘似乎放得极开，整个龙吟殿都充斥着她娇媚的声响。

　　半个时辰后，泠妃被一群宫娥内监簇拥着离去……商雪羡则在曹掌监的示意下走进去替帝王擦洗身子，直至龙榻被打扫干净他才重新躺下。

　　商雪羡吹灭了烛光，放下床帏欲要离去却被靳修拉住了手腕，一把将她圈在怀中。

　　“陪朕躺一会儿。”

　　商雪羡没有拒绝的权利，脑袋窝在靳修的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无处安放的手被他裹挟在身上。

　　“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还有些疼。”

　　商雪羡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件玩物任由靳修揉搓，特别是泠妃刚离开的情况下。

　　“那就继续养着。”

　　整个龙吟殿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她身上的情况如何他能不知道？

　　——只是，如今的他像是一头刚刚餍足的野兽，倒也不急于这一时一刻。

　　“商雪羡，你真的不认识倪裳吗？”

　　“婢子不认识。”

　　靳修不是第一次同她询问倪裳这个人，她不知道享誉天下的名妓为何能和北魏的帝王扯上关系，可此时的她只能摇头否认。

第014章：南陈使者是熟人

　　感受着她骤然紧绷的心跳，靳修的唇角扯起一丝笑意，手掌轻轻捏着她的下颚，声音暧昧而挑逗。

　　“你可知道，朕最喜欢泠妃什么？”他的薄唇紧紧噙着商雪羡白皙粉嫩的耳垂，“朕喜欢她床上的功夫。”

　　商雪羡的脸颊像是丢在热水锅里面煮了一遍……她很难想象靳修如何脸不红心不跳说出这样的话来。

　　“知道朕为何让你当侍寝女婢吗？”他的手指在她的后背轻轻摩挲，“就是想让你明白，什么样的女人才能让朕驻足。”

　　“商雪羡，想要活下去可不是嘴上说一说就能成事的，得看你的选择。”撩起她的裙摆，手指轻轻搅动着她身体的隐秘，“不要觉得若即若离便能勾着朕的兴趣，朕可不是一个长情的人。”

　　“奴婢知错。”

　　商雪羡知道他识破了自己的谎言，这位铁血帝王对自己最近装病的事情隐隐夹杂着不满，所以他直接将泠妃唤到了龙吟殿。

　　他是想要告诉自己一个近乎直白的事实：他有得是女人身下承欢，而她想要活命则非他不可。

　　“你走吧！朕要睡了。”

　　靳修抽出手在她的衣衫上擦了两下，然后将人一个用力推下了龙榻……商雪羡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慌慌忙忙地朝着后罩房跑去，就连曹掌监和她打招呼都没有听到。

　　北魏的隆冬比南陈要冷上很多，商雪羡双手平举着一件白虎皮缝制的大氅，静默地站在陆红妆的身后等着靳修下朝，那一双白皙的手已经冻得有些僵硬。

　　“你可知道，陛下今日接见的是谁？”陆红妆手里套着白狐皮做的暖套，一动不动地望着金銮殿的方向，“那可是你的熟人。”

　　商雪羡眸色低垂，前几日她便听靳修说南陈的使者亲临，可来到北魏后她耳聋目瞎，没有任何获取消息的渠道，自是不知南陈的使者在金銮殿。

　　“你一点都不好奇吗？”

　　瞧着商雪羡久久不应声，陆红妆蹙着眉头斜睨了她一眼，眼神略带不满。

　　“该见的时候自然会见到。”

　　凭着靳修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子，他怎么会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心里面必然憋着坏。

　　就在这个时候，曹掌监忽然从金銮殿侧门走出来，见商雪羡立在一侧，笑着朝她招手。

　　“商姑娘，陛下说他受了凉，让你将白虎大氅送进去。”

　　“……”

　　商雪羡和陆红妆脸色同时一变，这理由还可以更敷衍一些吗？金銮殿里面烧着地龙，怎么可能着了凉？

　　“快点，快点……否则陛下又要发怒了。”

　　曹掌监记着催促，里面那位南陈的使者是一个笑面虎，软绵绵的话语里面愣是带着剧毒，他担心陛下会当场暴走。

　　商雪羡人生第一次踏进帝王上朝的地方，神情微微带着些许的仓促，平稳举着大氅的手稍稍有些颤抖。

　　看见曹掌监带着一个宫娥从侧门走进来，北魏的朝臣们原本打盹看戏的眸子眯成了一条线……默默地端详着这位闹得北魏后宫风起云涌的南陈女人。

　　不可否认，用男人的眼光来看她长得确实很美……也怪不得他们这位「五毒」俱全的帝王霸占着不放。

　　殿中央站着一位蓝色长袍，风姿如玉的男人，他看到商雪羡走进来的那一刻双拳紧紧相握，看向靳修的眸光带着压抑不住的杀气。

　　“辜公子，听说你用三元及第的机会换来一个出使的机会，如今看到这一幕你可后悔？”

　　靳修似笑非笑地望着辜清风，这位明明有着江郎才情，可却答应在北魏待上半年之久、耽搁来年春闱的南陈才子。

　　他若是选择明年开春下场，必然会夺取一个三元及第，可惜却出使了北魏。

　　以南陈世家公子的身份，带着诸多骂名来到了北魏。

　　商雪羡听到那一声辜公子时，原本低着的脑袋顿时抬起，手中举着的大氅毫无征兆地掉落在地，整个人木木地站立在那里，以至于一旁的曹内监都不知道该如何暖场。

　　“大表兄。”

　　她轻声低喃，她暗地里想过很多种可能，想过商家的几位兄长，想过王家的旁系族亲，可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辜清风。

　　丧权辱国的朝贡之名，就这样落在了拥有王佐之才的大表兄身上，王家和商家真是好狠的心啊！

　　——他们明着想要断了大表兄的官路，断了辜家几代人的希望。

　　“北魏陛下，在下刚才所说的话依然奏效，愿意用毕生所学换表妹南归。”

　　“你这是明着叛国？”靳修并未直接拒绝，反而用鹰眸扫视了上朝的群臣，“还是你觉得，整个北魏的朝堂居然比不上你一个白丁？”

　　“莽勇之力？尚未开化之气？天下四邻，哪一个不是暗中嗤笑您是蛮子皇帝？”

　　一石激起千层浪，无论是靳修还是其他朝臣都对他怒目以待，一个个像是要活撕了他一般。

　　“瞧一瞧，这歌功颂德的话听得太多了，大实话成了刺耳之论。”

　　不得不说辜清风很莽，若是换作靳修以前的行事作风，他这会儿怕是已经被抬出去了……可是自打沉迷上那本《世间风月》后，他觉得这天底下确实需要这样的莽人。

　　否则，就像一滩死水，没有一丁点活力。

　　“朕敢要，你敢叛国吗？你可知道，你辜家的根在南陈。你叛国的消息若是传回去，辜家怕是会成为案板上的鱼肉。”

　　“辜家已经不存在了。”

　　辜清风眸中带着狠辣，他的祖母因为姑母的离世一病不起，最后阖然长辞，没有了祖母的辜家再也挡不住他的脚步。

　　靳修目光倏然一冷，不动声色地望了商雪羡一眼，见她眸色怔然浑浑噩噩，意识到情况不妙。辜氏的死他可是一直瞒着商雪羡，可辜清风的到来明显是要将他的谎言一戳即破。

　　“外祖母怎么了？”

　　商雪羡并未想到辜氏身上，而是想到了辜家那位和蔼可亲的老人，她是为数不多将商雪羡放在骨子里面疼的亲人。

　　就连当初从辜氏宗族过继辜清风，都有一半原因是为了商雪羡能有个依靠……另一半则是为了给她那早夭的儿子寻一个香火继承人。

第015章：商雪羡心底忧色

　　辜清风半眯着眼睑，他知道自己的回答对商雪羡来说是一种刑罚，可他不愿意骗她。

　　他不愿意用善意的谎言去蒙蔽有权利知道真相的人，因为那是一种背叛。

　　“姑母离世后，祖母也走了！”

　　商雪羡先是不可置信，随即望向龙椅上的靳修，见他抿着薄唇沉默不言，脸上的恐惧逐渐放大，然后一口浊血喷在了金銮殿上，整个人也昏死了过去。

　　半个月的时间，商雪羡觉得她就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喘着气，胸腔中的恨意一点点被磨碎最终压在了心头。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来龙吟殿，端坐的帝王见她走进来，手中批红的朱笔被他放置一侧，指了指不远处的杌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