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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江哥哥……你们……”

原本乱成一锅沸水的病房，忽的安静下来。

静得诡异。

晓晓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地看着房间里的四个成年人，漆黑的瞳孔都害怕得在发抖。

“姐姐……”

“晓晓……”乔念松开了殷柔晴，起身整理了一下头发衣衫，快步走过去，把弱小的妹妹抱到了怀里，“晓晓对不起，吓到你了，是姐姐不好……”

“姐姐，”晓晓眼里闪着泪花，“姐姐的落枕还没好，别又伤着了……”

病房里的动静早引得外面人引颈围观。

但薄厉寒和俞子舜的人也在外面对持，直到医生推着晓晓回来，才不得不让道。

病房里一片狼藉。

病床和柜子都东倒西歪，水果和牛奶倒了一地。

护士花了好大功夫才收拾安妥。

殷柔晴脸肿得像个猪头，往常的明艳精致荡然无存。

薄厉寒和俞子舜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挂彩，只是两人一个依旧神情桀骜，一个温润优雅不减。

唯独只有乔念，只是头发有些凌乱，但她在和殷柔晴的拉扯之中上衣肩膀到袖子被撕了一条大口子，隐约可见锁骨到心口的那一抹雪白。

而雪白之上，竟有一团青紫淤痕……

薄厉寒眸光一暗，未及思索，已经把外套脱了下来，朝乔念的肩上披过去。

“遮好。”他沉着脸。

第14章 她的珍宝，他弃之如敝履

乔念却在转眼间，已经拂开了外套，将其甩回了薄厉寒的手中。

她笑得极淡，淡得宁静，“南爷的这份好心，还是留给殷小姐吧。”

薄厉寒脸色再度阴寒，他低声咬牙，“乔念，我劝你见好就收……”

乔念轻轻一笑，“不，南爷的好，我收不起。”

以前是她不知好歹，哪怕他的好带着刺裹着刀，她也照单全收。

那些被划出的伤痕，被她自欺欺人的当成爱的证据珍藏。

现如今一样样摊开，才发现干瘪丑陋，像褪了漆的伪劣首饰，斑驳陈旧，不值一钱。

“晓晓。”妹妹面前，乔念不想和薄厉寒过多纠缠，“你好好养病，什么都不用担心，姐姐最近有点忙，不能天天过来照看你。”

晓晓年纪不大，但思虑很重，乔念怕她想太多，不利于病情的恢复。

“不过，”她轻轻抚着晓晓的帽子，因为化疗，她的头发都掉光了，“晓晓放心，姐姐虽然不能无时不刻守着你，但也不会让我的晓晓有任何的意外闪失，横竖……”

她一语双关，“这世上有的是人贪生怕死，但我们的晓晓最勇敢，对不对？”

出了病房，殷柔晴就拉着薄厉寒哭诉，“予珩，我好心给晓晓找医生会诊，幼怡却误会我想要害晓晓，打我也就算了，还当着晓晓的面内涵我……我知道我不该小气，可我就是心里难受得紧……”

乔念的话说得隐晦，但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

她方才分明是在说，假如晓晓真会出什么意外，她一定会让某些人偿命。

薄厉寒眼色阴沉地看着乔念，“跟我回去。”

他捏住她的手臂，拖着她就迈步。

乔念往后退，俞子舜也想要阻止。

但薄厉寒回头，“不是最在乎你妹妹的命？乔念，我倒真想看看，最后到底谁贪生怕死。”

乔念咬住了嘴唇，对着俞子舜微微摇头。

今晚上已经闹得够多了，她不想把事件扩大化。

反正她还有点东西没和薄厉寒交割清楚，正好趁此机会说明白。

回到御园，在管家佣人们或探究或看戏的目光中，薄厉寒把乔念拽上二楼房间，反锁上门。

“脱衣服。”

他冷声道。

乔念一怔。

薄厉寒已经失去了耐心，上前抓住她上衣的破口处，嘶啦——

卧室里灯光如雪，洒在乔念的肌肤之上。

她下意识想要遮挡，薄厉寒却拖开了她的手，目光阴冷地注视着她锁骨和肩膀上的大团淤青，还有腰际业已结疤的擦伤。

“哪里弄的？”

乔念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

她不甚在意地别开头，“自己摔的。”

轻巧地说出这几句话，耳畔却回响着那晚上汽车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尖哨声。

薄厉寒冷嗤一声，极尽挖苦，“谁知道是真摔了，还是外面哪个野男人造的？”

淤青不像是新伤，搞不好是她前两天跟踪尾随他的时候，不小心磕碰到的。

自作自受！

乔念肩膀微微抖了一下，却是笑的。

“笑什么？”薄厉寒皱起眉尖。

他上前一步，把她身子扳正，捏住她的下巴尖，逼迫她扬脸，“我说中了？”

他蓦地牙槽紧咬，眼瞳幽寒，“哪个野男人？是你的旧好俞子舜？还是外面勾搭的新欢？”

他说着，手掌下滑，扣住了她的腰。

乔念反抗，他力道加重，疼得她咝咝吸气，泪花闪现。腰上的伤，是最重的。

薄厉寒的语气和眼神一样阴鸷，“怎么了？外面的野男人碰得？我碰不得？”

乔念垂眸，把生理性的眼泪忍下去，转而自嘲地笑了笑。

“南爷，您等一等，我有东西要给您。”

突如其来的敬语称谓，让两人之间距离横生。

薄厉寒眉头狠皱，还要说什么，外面传来敲门声。

乔念趁机躲进衣帽间，换了一身衣服，再度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等她出来，就见薄厉寒坐在沙发上，手中把玩着什么。

他随意地掀起眼，看清她身上穿的是一件月牙白的新中式旗袍之后，眼中的冷戾莫名褪去了一点。

“给你。”他把手中的东西扔了过来。

啪嗒一声，落在乔念的脚边。

像主人在赏赐自己的宠物一块肉骨头。

乔念垂眼，看清了这是一管中药膏药。

“不是落枕了？”他真像在施舍街边乞丐，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乔念蹲下去，捡起了膏药。

转身从自己包里取出了一个小盒子，打开，把膏药放进去，然后走到薄厉寒的面前，递给了他。

“这些，都还给南爷。”

小盒子异常眼熟。

薄厉寒皱着眉，带着几分好奇接了过来。

打开的那一瞬间，盒子里闪出的宝光，映照到了他脸上，也将他霎时阴沉的神情，照得明明白白。

乔念语气平静，“这些都是这十三年来，南爷送给我的生日礼物，现在都还给您，也算是物归其主了。”

薄厉寒记起来了，乔念十几岁生日的时候，他嫌她丢三落四，送过她一个首饰盒，让她拿来装自己的贵重物品。

就是眼前这个。

乔念呼吸浅浅，这个首饰盒连同里面的礼物，在她心中曾经贵重胜过那枚蝴蝶胸针。

她可以把蝴蝶胸针放在身边，却专程去银行里开了一个保险箱，存放这些礼物。

她还记得十四岁的时候，薄厉寒送她的一个太阳花小发夹，被她不小心弄丢了。

她在花园里从早找到晚，神情是肉眼可见的丧，几天都吃不下饭睡不好觉。

薄厉寒实在看不过眼，丢给她这个盒子。

他总是这样，什么都是丢给她的。

蝴蝶胸针，任何礼物，都是这么轻飘飘地甩给她。

乔念以前以为他只是用这种行为掩饰他的薄面，没想过他是纯纯粹粹的轻蔑。

哐咚！

首饰盒连同里面的礼物，全都被薄厉寒摔掷了出去，撞到墙上。

盒口大开，里面的手镯项链耳钉，叮叮当当滚出来，散乱一地。

乔念心尖刺了一下。

哪怕是已经放弃归还，但好歹这也是她珍爱了这么多年的宝贝。

她视之如珍宝，他却弃之如敝履。

第15章 不过是弃物

但拂去心头的不适，乔念依然语气清浅，“南爷一向出手阔绰，这些东西有些价值不菲，要是……转送给殷小姐，她一定会很开心……”

实在不该就这样摔了……

“你觉得，她会要你这些破烂？”薄厉寒冷笑着嘲讽，“你以为殷柔晴像你，看到这些金银珠宝就移不开眼？”

她以为殷柔晴和她一样庸俗虚伪？

贪财、势利、见风使舵、踩低捧高……外表却伪装出淡泊名利善良隐忍的画皮。

乔念说薄厉寒不配提到她的父母。

好，那他不提，只单单提她这个人，

“我可以理解你多少缺点安全感，但江家这些年，也没亏过你吃少过你穿。乔念，你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一副见不得人的小家子气？”

他瞥了一眼地上的那些礼物，讥讽的神色不减反增，“随手给的破烂你都当成宝，现在假惺惺还回来，不觉得肉疼？”

薄厉寒起身，扯着衣领朝浴室走去，“不想要就自己扔了，别拿来碍我的眼！”

乔念看着地上零散的礼物，眼中并没有显出多余的情绪色彩。

其实，他送她的礼物，也并不是都特别“贵重”。

他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