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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容庆这模样已然是扶不起来，大夏国祚希望便只能寄希望于下一代了。

可清乐却一言难尽的模样：“可你知道他送的是谁吗？”

沈红妆心中升起不安：“我认识？”

清乐欲言又止，宛如被什么脏东西恶心到一般将那杯水一饮而尽。

“他将杨素素送进去了！”

第32章

沈红妆进宫时，萧容庆正跟新送进去的美人如胶似漆。

她冷冷地看着两人。

看见沈红妆，杨素素眼底闪过一抹恨意，而后又温柔小意的唤道：“陛下，这位是……”

萧容庆轻轻一拍她：“爱妃，你先下去。”

杨素素娇嗔地看了一眼他，直看得萧容庆骨头都酥了才温声道：“是，陛下，妾去为你煲个药膳养生汤。”

袅袅婷婷走过沈红妆身旁，那眼中的得意之色几乎要溢出。

沈红妆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话。

直到杨素素走出殿外，她才平静道：“将她送走。”

萧容庆眉头一皱，有些不情愿地道：“表姐，只是个玩意儿，朕又不会将她封为皇后……”

沈红妆打断他：“你若还认我这个表姐，便将她送走。”

萧容庆霍然起身：“连你自己都不承认你是沈红妆，现在还来管我做什么？”

“以前朕醉心书画你要管，现在朕纳个美人你也要管，朕这个皇帝当得还有什么意思？”

沈红妆仍旧是极平静的模样：“只要不是她，你再纳十个百个进宫我都不会管。”

萧容庆本就耳根子软，再加上杨素素心术不正，这前朝后宫还不定乱成什么样子。

可萧容庆像是入了魔一般：“朕就偏偏要定她了！”

沈红妆攥紧手：“你若这样，我以后不会再管你。”

萧容庆冷笑一声：“沈红妆，你真当缺了你，这大夏朝堂便不转了吗？”

沈红妆闭上眼，良久，嘴角亦露出一抹笑。

“好！”

走出殿门时，杨素素仍等着殿外，似乎是将两人那些争吵一字不落听入耳中。

她面上带笑，眼底却阴鸷无比：“沈红妆，没想到吧？”

“江玉京口口声声说爱你，可就算得知我对你下了毒，也没将我怎么样，还将我送入宫中登此高位。”

沈红妆看了她半晌，露出一个笑。

“我早就没将江玉京放在眼中，不过我还真好奇他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般心甘情愿为他进宫？”

杨素素神色一变：“不关你的事，我告诉你，待我生下皇子那天，便是我母仪天下之时。”

“倒是你，没了沈红妆这身份，你拿什么跟我斗？”

沈红妆一挑眉，轻声呢喃：“还没死心吗？”

“你在说什么？”

沈红妆看一眼她，露出一个极淡的笑：“没什么，我祝你得偿所愿，早登后位。”

说完她不再回头，挺直背脊走出了大夏宫廷。

清乐早已等在宫门口，一见她便迎上来：“表姐，怎么样了？”

沈红妆摇头：“清乐，我放弃了！”

清乐大惊失色：“表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红妆平静又漠然的语气：“大夏有此君主，是天意。”

天要亡大夏，便是她有百十条性命，亦无法阻挡。

清乐脸色一瞬变得煞白无比。

她声音都颤抖起来，一甩裙袖：“我去跟皇兄说。”

沈红妆拉住她：“别去了，无用。”

“你若是想嫁人，我便为你寻一个好人家，你若不想嫁人，便跟我回小天山。”

“届时，我们俩一起游历大陆，未尝不可。”

第33章

沈红妆平静至极，没有一丝波澜的模样令清乐都害怕起来。

清乐一时之间泪珠扑朔，六神无主。

沈红妆也不逼她，只是静静拍着她的背：“不急，我三日后离开盛京，你若是想清楚了，便来兰苑找我。”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离开。

回到兰苑，她一眼便看到在花树下浅眠的晏轻尘。

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刚站定，那双清澈无尘的眼眸睁开森*晚*整*理，看得她纷乱的心都平静下来。

对视半晌，她轻声道：“小师叔，我们回小天山吧！”

晏轻尘墨似的眉微不可察地蹙了蹙，冷静地问她：“受什么委屈了？”

这话一出，沈红妆自己都控制不住似的，眼泪大滴大滴落下。

晏轻尘心脏一刺，直起身。

沈红妆抽噎道：“你不要念清心咒了，没有用的。”

晏轻尘无言半晌，从怀中拿出一方帕子。

“我只是想拿帕子给你擦擦眼泪。”

沈红妆拿着帕子一擦，再一看，哭得更凶。

蜀州云锦，这么一点就得要几十金。

晏轻尘都被她哭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他当初在死人堆里将这孩子捡出来时，这人都没落过一滴眼泪。

他声音都不自觉放轻：“到底怎么了？”

沈红妆止住眼泪：“我让你失望了，也要让我母亲失望了。”

联想到她从宫中出来，再从这只言片语中，晏轻尘便抓出了关键信息。

他神色一冷：“大夏小皇帝干的？”

沈红妆沉默半晌，点了点头。

将在宫中的一切说给晏轻尘听后，她垂眸道：“反正，我也只是个活死人，以后便用晏宁这身份生活下去。”

“至于母亲，待我下去，亲自向她请罪。”

晏轻尘思索片刻，冷不丁道：“那你真能看着，大夏百姓就这么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沈红妆心一紧，旋即露出一个无奈至极的苦笑。

“我还能怎么办？”

她可以和北狄战，和朝臣斗，也可以跟江玉京虚与委蛇。

可她唯独对上萧容庆，没有任何办法。

晏轻尘看着她绝望至极的眼眸，轻而又轻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沈红妆抬眼看他，就见晏轻尘一字一句道：“君王无道，便取而代之，拨开云雾见青天。”

好半晌她才讷讷道：“可萧氏子嗣不丰，如今只有萧容庆，但凡还有其他人，当初都不至于让他登上帝位。”

晏轻尘冲她摇头：“不，还有一人。”

话音刚落，沈红妆身后传来声音：“表姐。”

沈红妆转头看去，只见清乐红着眼，声音因哭过而有些沙哑。

“表姐，对不起，我不能跟你走。”

“我不能在这样的时候，抛下我的国家。”

“或许我能力微薄，但大夏若真亡了，殉国便是我的宿命。”

沈红妆看向晏轻尘，只见那人嘴角噙着笑。

她心脏剧烈跳动，几乎要跳出胸膛。

又听晏轻尘似在自言自语：“说起来，西疆便曾有女帝治国之历史。”

沈红妆看着眼眶通红却神色坚定的清乐，眼眸一点一点亮起来。

第34章

两人对视一眼，晏轻尘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道：“去吧！”

沈红妆本就不是安分守己，墨守成规的普通女子。

不然当初也不会拼着那么多骂名也要将军权牢牢攥在手里。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好，大不了我便为了百姓，再拼上最后一次性命。”

如若不成，下去也算对列祖列宗有个交代。

晏轻尘轻描淡写：“放心，只要我还活着，你便死不了。”

沈红妆忍不住露出一个笑：“那小师叔长命百岁。”

她起身带着清乐往外走：“清乐你来，我有话跟你说。”

看着两姐妹往外走去，晏轻尘骨节分明的手一掐诀，轻声咦了一句。

“这小姑娘的帝星，居然真亮起来了。”

沈红妆带着清乐一直走到盛京城城楼上。

放下望去，王都尽在脚下，人潮如织。

清乐神色仍有伤感，以为她想最后看一眼这里。

“表姐，你为大夏已经做得够多了，去过你自己的人生吧！”

沈红妆没回话，而是道：“清乐，再过半年，你便满十六岁了吧？”

清乐不解她为何突然提起这个，却仍是乖巧应声：“是的表姐。”

沈红妆又问：“你还记得我当初是多久成为沈将军的吗？”

清乐记得十分清楚：“也是十六岁。”

当初沈红妆一过十六岁生辰，便在长公主忠心旧部的拥护下，接管了兵权。

也是因为身份在那里，江玉京才不得不咬着牙娶了她。

清乐语气中隐含羡慕：“若是我也能想表姐一样那么能干就好了。”

说着她神色黯然起来。

沈红妆不敢直接跟她说自己和晏轻尘那惊世骇俗的想法，只能徐徐图之，慢慢给这孩子洗脑。

“清乐，你也可以。”

清乐瞪大眼，沈红妆道：“我会将江玉京手中的兵符收回，将守护大夏的职责交予你手，你敢接吗？”

见清乐怔然如在梦中的模样，沈红妆又提高声音问了一句：“清乐，你敢吗？”

清乐神色坚定起来：“有何不敢？”

沈红妆心中悄然松了口气，脸上也终于露出欣慰笑意：“别怕，我会帮你的。”

清乐脸上一点点露出喜色：“表姐，你不走了吗？”

沈红妆一顿，好半晌才轻轻拥住她：“因为还有你啊！”

“清乐，你一定会做的比我好。”

从城楼上下来，沈红妆看向清乐：“记住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了吗？”

清乐点头：“表姐你放心，我这就去寻伍洋将军，绝不会让你失望。”

沈红妆抚摸了一下她如瀑的青丝：“当年的小女孩也长大了。”

两人分开后，沈红妆又唤人过来询问了一句，而后便往水云间行去。

到了水云间，她径直往江玉京最常去的包房而去。

不顾那些奴仆的阻拦，她一脚将门踹开。

几日不见，江玉京似乎越发清瘦了，那袖袍穿在他身上十分宽大，似乎风一吹